香港祠堂建築

作者:蕭麗娟  來源:區議會網  更新時間:2015年05月11日

香港祠堂建築

前言

從歷史檔案及田野考察調查的資料顯示,在大埔區延綿約14,800公頃的範圍內,先後建成的祠堂共約 160座,現仍保留的約 120座,它們在形制、歷史及面積方面均有不同之處。這些祠堂大部分仍保留著傳統功能,是氏族進行宗族活動的地方,亦是村落的焦點,它們實在是大埔區的重要文化財產。

祠堂建築是中國傳統建築的主要類型,亦是中國建築中特有的形制。中國傳統建築可說是建築中最具表達意向的功能,無論在單體建築的設計、構造、裝飾,以至建築中的空間配置和組織都蘊含著中國傳統倫理、禮制和天人合一的自然觀,達到實用、象徵和達意的功能,引人入勝,實為中國文化體系的重要代表。

祠堂建築融合了官式與民間建築,既有官式建築的莊嚴空間,又具民間建築的宜人尺度,當中蘊含豐富的人文觀、宗教觀、自然觀等,加上祠堂往往是匯聚整個族群的財富和人力而建成,既體現族群文化,又反映族人內聚力量,亦是一個於國家、地方和宗族互動與對話中建構出來的權力空間;因此,祠堂包含豐富的歷史、建築、美學及文化的研究價值。

香港雖然位‵處嶺南邊陲之地,遠離中原文化政治重心,但由於歷史上數次的民族南遷,為香港地區帶來了豐富的中原文化;加上近代東來的西方文化,令香港的文化體系形成獨特的風格,這些亦體現於包括祠堂建築的傳統建築之中。

雖然香港經歷多番政治變遷,但族群組織活動與祠堂建築,除於清初遷界外,基本上沒有停止過;加上英人管治期間對本地華人傳統習俗採取不幹預政策,令宗族傳統能自然延續下去,這亦間接鼓勵祠堂建築及文化的傳承、發展和更新。

香港發展迅速,雖然香港島及九龍半島的傳統村落已不復存在,但新界及離島區仍保留有不少傳統祠堂建築,其中大埔區的祠堂在數量以及類型方面都是十分突出,值得研究和推廣。

 

宗族文化的發展

祖先崇拜是一項古老的社會活動,可追溯至五、六千年前的史前時期。堯舜時代,祭祀天地和祖先是國家大事,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到商代時期,出現了祭祀祖先的宗廟。周代時一套嚴謹的宗法制度已形成,管治以天子為首,權力源於天,下有諸侯及貴族,皆為世襲,繼嗣是按父系血緣而定。祭天與祭祖可強化血緣的凝聚力。《禮記.王制》中對宗廟的建制已有明確規定,其中對大夫、士及庶人的宗廟規定,對華南地區影響深遠。宗法制度經歷多番興衰和變遷,至宋代由於科舉制度成熟,官僚階層因而興起,這新興的階層,大力倡議重建宗族,推動宗族活動,包括建祠堂、修祖墳、撰族譜、置族田等,以至推廣孝悌、忠信、親親、睦宗等倫理觀念,以凝聚族人,維持社會秩序。明朝是近世宗族活動的大發展時期,尤其是在中葉嘉靖以後,由於「大禮議」的爭論令皇室宗廟制度改革,也放寬了官民祭祖的規定,使建祠祭祖的活動推廣至民間,於是民間爭相建設祠堂,因而出現競建宗祠的高潮;還於祠堂之中供奉始祖和先祖的牌位,開了祠堂常祭祀始祖的先河。此外,很多同姓宗族亦大力倡議聯宗活動,興起大規模的捐產及擴置族田活動,以供全族祭祖、獎助、賑恤等之用;亦圍繞祠堂而修撰宗譜,制定家法族規,以制約族眾的行為,確立宗族內部的倫理秩序。

清初盛世,人口激增,宗族族眾繁衍,支族遷徙他鄉,經濟富裕的房支便遷祖墳建宗祠,以
為標誌。原來的房支亦會按經濟實力營建各房的祠堂,以致在一些大族聚居的地方,全族的
大宗祠下,有眾多的房祠、支祠和分祠,數目可以達幾十間。這種層次分明的宗族祠堂結構,是清代祠堂建設活動的一大特色。

明清兩代建祠活動盛行,還與「紳紟」的推動有密切的關係。所謂「紳紟」是指有功名但沒有出仕,或是做過官但已不在職的士人。「紳紟」是處於官與民之間的一個特殊社會階層,享有很多特權,可以主持公共事務,是地方社會的支配力量。這些紳紟士子亦多成為宗族組織的主事者,掌管族內事務。他們鼓吹祠堂建設,令祠堂由族人祭祀祖先的地方,伸展為宗族的代稱,族人集體活動及族長施政的地方。1

 

珠江三角洲的祠堂

香港地區祠堂的建設始於明代中葉,大盛於清代。香港位於珠江口東岸,自先秦時期,珠江三角洲已是百越民族聚居之地,以採集、狩獵和捕撈海產為生,但並未有發展農耕。2 至秦始皇平定嶺南,建南海、桂林及象三郡,並推行移民政策,將大量北方人民徙置至嶺南,他們聚居於番禺(即廣州)、徐聞、合浦等沿海地區,至於嶺南其餘的地區
仍為越人所居。

漢末魏晉時期,北方中原地區持續戰亂,大批漢人被逼南遷,沿著漢水、湘水和贛江水路進入嶺南,這移民潮持續於南北朝和隋朝,成為嶺南地區的重要力量。唐中葉的安史之亂又引至另一次大規模的南遷,令江南地區迅速發展。五代時期,南方相對承平,使南下移民不斷,促使南方經濟飛躍發展。

嶺南地區的大開發時期始於宋代。當時由於陸上絲路無法通行,朝廷特別注重南方海上貿易發展,於廣州設「市舶司」,管理來華朝貢和貿易的蕃舶。北宋滅亡後,南宋定都江左,大量北方漢人被迫逃往南方,有朝廷官宦家眷沿贛江南下,或越過南嶺,定居南雄地區;或沿北江直下廣州,在珠江三角洲地區開基立業,繁衍後代。因此三角洲地區的宗族,多有祖先移自南雄珠璣巷的傳說。3 南宋初年的移民帶來了中原文化和較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他們很快便將平原的窪沼澤地開墾,變為良田。由於香港位處珠江口東岸,自宋代開始便有北方氏族遷入定居,鄧族亦在這時遷入香港。鄧族祖籍江西吉水縣白沙鄉,族人鄧符於北宋年間遊覽香港,深感風土優美,遂把曾祖禰三代遷葬香港,並定居岑田(即錦田),後人與宋室皇姬趙氏配婚,生四子名林、杞、槐、梓,其中槐祖後人遷居大埔頭,建村立業。

自宋以來,珠江三角洲的經濟有長足發展;在明代更在政治、經濟和社會文化等方面有飛躍發展,加上嘉靖年間朝廷「大禮議」之爭後推出的法律改革,使建祠祭祖的活動由皇族、貴族和品官推廣至平民宗族。珠江三角洲新興的宗族,因經濟發展而擁有強大實力,他們積極組織宗族活動,聯合族中通過科舉考試,或捐獻而取得功名進身士紳階層的子弟,努力推動宗族活動,以強化氏族的內聚力。因此,修建祠堂、修築祖墳、編纂族譜、廣置族產等是當時的普遍現象。他們還以族中最具名望與影響力的成員為族長,管理族眾與族產,亦扮演宗族與官府溝通的橋樑。若宗族經營族業得宜,宗族的財富就越多,宗族的社會地位亦越高。一些珠江三角洲的新興宗族還積極推動聯宗活動,以虛擬的血緣關係來建構地緣性的社會網絡,令純粹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族組織化成為地域性的組織。

明初,文氏遷居香港大埔,文氏族人乃南宋名臣文天祥從弟天瑞後人。文氏於元朝時居於寶安三門東清後坑。元末元統年間,文蔭公徙居大埔陶子峴,以造碗為生,後遷泮湧文家莊,以務農為業,最後定居泰亨,是為開基祖。文氏先立祠堂村,後子孫蕃衍,先後建立中心圍及灰沙圍,即今日文氏兩圍一村的泰亨鄉。4 文氏其後再分支往新田一帶。清初廣東沿海仍有南明勢力盤據,社會動盪,朝廷厲行海禁,不准百姓下海謀生,更於順治十八年(1661)頒布遷海令, 強迫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及廣東五省沿海居民向內陸遷徙三十至五十裏不等, 至康熙八年(1669)才取消遷海令。清初遷界打破了香港大族勢力的狀態。由於遷界令沿海村落廢置,良田廢耕、朝廷為了加速恢復沿海地區經濟,遂實施獎勵開墾政策,鼓勵客籍人士向沿海地區遷移,導致大量客籍人士遷入香港。由於平原地區已為大族所用,他們唯有選擇山嶺地區,開山造田,現在大埔區仍遺留有客籍人士開墾及建造的梯田及石基圍牆等遺跡。自清中葉之後,隨著人口增多,客籍人士唯有再遷移,但這時期的遷移都是局部和短距離的,而且還是反覆進行。部份客籍人士遷往大族的聚落附近,並向大族租賃農田耕作,與大族建立佃戶與地主的關係,亦因為與大族的接觸,他們的祠堂建築形制亦有趨向本地化的情況。

移居香港的客籍人士原本是單戶小姓,但經過雍正、乾隆、嘉慶約一百年的發展,人口已增加不少;加上嘉慶七年以後增加秀才名額兩個給客籍人士,5 因此,本區客籍人士之中逐漸出現有功名族人,令客籍人士的社會地位及財富提升。由於客籍人士的遷入及定居,令香港出現了一批新的和與大族形制不同的祠堂建築。

 

祠堂於香港的意義

香港是一個移民社會,自北宋至清初皆有不同氏族作長距離遷移,清中葉後,這種遷徙變得短距離和重覆。香港的宗族與地域社會就在這不同的人口流動過程中形成和發展起來。

對於流動人口而言,祠堂的建立是一個重要的指標,顯示了該族人口已達到了一定的數量,而且族人生活安定,經濟能力也達到一定的水準,族人亦決定定居下來,不再作大幅度的遷徙。換句話說,祠堂的建立,表示宗族已由「遷徙時期」,經歷了「過渡時期」,而進入了「定居時期」,遷居的過程可以說是完成了。這過程可以用上一、二百年的時間。

大族遷居香港,同時也遷移祖先遺骨安葬,表現安身立命的概念,亦透過祠堂及祭祀來建構一個地域化的世系群,加深在世的族人與先祖的關聯和傳承,亦表示族人擁有該地域的居住權。

在經濟方面,對於農業社會而言,要建造一座祠堂並非易事,所動用的人力和財力往往不是個別族人能夠負擔,而是由整個氏族分擔。祠堂日常所需的各項開支為數亦不少,一般是依賴族產每年的收入來支付,本地大族和客家氏族中普遍使用這個制度,而沒有族產的氏族則需要在每次祭祖活動之前向族人徵收金錢。

大埔區有本地和客家兩類的祠堂,兩者在建築形制、規模、裝飾手法及數量上有明顯的差異。本地祠堂以兩進三開間為主,由於大族發展較早,經濟能力較強,因此祠堂在規模及裝飾方面較為優勝。客家祠堂則在形制方面較靈活多變,但規模卻較小,裝飾方面亦較為平實。客家祠堂在清中晚期開始,有趨向本地化的設計,因而拉近彼此在形制上的差異。

 

祠堂選址和定向

中國傳統建築常被稱為「沒有建築師的建築」。以祠堂為例,「建築師」的角色事實上已經由風水師、匠師及工程業主在不同階段中分擔了。當氏族決定興建祠堂後,首要的是為祠堂選址和定向。由於祠堂是族權的象徵,亦是氏族的向心力所在,祠堂選址必須嚴謹進行,務求祠堂是座落在人和環境最佳配合的地方。從田野觀察和口述資料分析,祠堂選址的考慮因素可分為宏觀及微觀兩個層面。宏觀層面包括祠堂與環境的空間關係,以及與聚落和族產的分佈關係;而微觀層面則包括風水位置和神靈力量。

大埔區的祠堂大部分坐落在氏族聚落的中心、背山或靠近族產或賴以為生的耕地。對大族的祠堂而言,由於氏族族產分佈廣泛,所以族產的分佈並不是祠堂選址的主要考慮因素;反而由於族人每天都要上香給祖先,又要經常於祠堂內舉行宗族活動,甚至講學,因此族人聚居的中心才是大族祠堂選址的重要考慮。但對客家氏族而言,他們只是租賃農田,或是開墾山地耕種,農田的規模始終較少,族人亦離不開農田,耕地的位置就深深影響了聚落的選址,而聚落的選址又直接影響祠堂的位置。

當然,祠堂的選址和定向另一些重要的因素是與自然地理環境和風水的配合。清《宅譜指要》對祠堂選址的風水觀有以下的分析:「自古立於大宗子之處,族人陽宇四周圍位,以便男婦共祀其先,切不可近神壇寺觀之座下龍脈,有形勢,有堂局,有上砂,有結構,有明堂,有水口……村中總要有三面抽闊之巷,面前要有寬聚之堂,不可建於無氣之上,以作障空,不可建於界水之地,不可前空後缺。」6 古人認為大地山川間有一股「氣」在運行,若人居於氣之所聚處則獲得幸福。「氣」遇水則聚,遇風則散,因此,理想的位置必須能藏風得水,才能令生氣旺盛。風水師要能判斷氣脈的走向,力求「氣」的所在及藏得住「氣」的地點,再配合屋主的特性而決定祠堂的位置和朝向。風水師追求完美的格局是「穴後要有托靠的樂山,穴旁要有左龍右虎山,穴前大小明堂要開闊,再前的近案要有情,諸水聚會環抱,遠對朝山,外圍需要羅城,侍衛與水口諸山纏繞。」7 傳統相信祠堂的「穴」( 即是祠堂的中心點) 是在祖先牌位之下,「穴」決定了祠堂的軸線與勢向,各軸線又組成了整個祠堂的範圍, 彼此呼應,祠堂若能「藏風聚水」和「保持生氣」, 就能福澤後代。8 祠堂前開敞的空間, 除可作族眾活動之外, 亦有助祠堂通風與採光,可調節祠堂的小氣候。若祠堂選址時未有邀請風水師幫忙,則由大木師傅以丈量、觀察地貌、水流及氣候,再以羅盤定格來決定祠堂朝向的方位。9 古人這套以「堪輿」來規劃建築的過程,若是以現代用語解釋,則是以地形、地貌、景觀、氣候、生態等各環境因素綜合評價,提出建築選點、規劃和設計上的指導意見。

 

祠堂的類型

大埔區的祠堂有本地及客家兩類。本地祠堂的規模主要是兩進三開間一天井型式,例如泰亨文氏宗祠、鍾屋村鍾師德堂;但亦有三進三開間兩天井的例子,即大埔頭敬羅家塾。但無論是兩進或三進形制,供奉祖先神主的神龕都是放在第二進的明間,10供奉氏族歷代祖先的總牌位外,還以獨立牌位供奉個別先祖,所奉祀的神主可多達一百個。本地祠堂有以「書室」或「家塾」命名,這風氣在道光年間十分盛行,相信是與朝廷鼓勵族學有關;加上本地大族在清中葉時經濟實力大增,有財力的支族便興建「書室」或「家塾」,以為祠堂之用;又作族人教導子弟之所。

客家祠堂雖然在形制和規模上不及本地祠堂宏偉,但在數量和類型上則較本地祠堂出色。大埔的客家人主要在清初年間遷至,由於生活條件艱辛,加上沒有功名,因此祭祖的空間都與起居的空間相連,這符合「庶人祭於寢」的規定。加上客家人有濃厚的家族觀念,認為「族必有祠」及「巨家寒族,莫不有祠」,11因此,客家祠堂的數量特別多。大埔區的客家祠堂根據建築形制可分為三類。

第一類亦即是最常見的一類,是在一列民居之中,闢出最中央位置那一間作祠堂之用。中央位置帶有尊貴及受保護的意思,反映客家人在有限的物質條件下,仍不忘建祠祭祖,將最好及最尊貴的空間留給祖先,具強烈的尊崇祖先的觀念。另一方面,祭祀先祖的地方與子孫居住的地方接近,亦反映出客家人濃厚的「庶人祭於寢」的觀念。這類祠堂有一進一開間形式,例如頭角村李氏宗祠、下坑李氏家祠、汀角林氏宗祠、彭氏家祠、楊氏家祠、田寮下鍾欽才家祠、坪朗鍾氏家祠等,這些祠堂亦有一進一開間一門廊形式,所謂「門廊」是有屋頂的入口處,以區分內、外的實體建築,用於分隔「表」、「裏」的精神涵義。蝦地下村盧氏宗祠、石古壟村曾氏家祠、下黃宜坳村陳氏宗祠等均屬這類。

泰亨文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鍾屋村鍾師德堂(徐婉玲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蕭麗娟拍攝)

第二類型的祠堂建築後來演變為另一類的獨特形制,以兩列或甚至三列並排的民居同一位置的一間串連成一整體的祠堂,驟眼看來,這類祠堂儼如兩進或三進的建築,但其實是由兩列或三列不相連的獨立排屋中同一位置的一間組合而成。每一進之間均有行人走道分隔,但亦有於走道上建有圓拱門,以突出祠堂的位置及地位,如田寮下鍾文彩家祠;或建有間牆分隔祠堂與走道,例如水窩村沈氏宗祠均屬這類。

第三類是獨立式的祠堂,再按其形制再分為五小類。第一小類是一進一開間,祠堂前沒有禾坪,祠堂面闊只有兩米左右,進深約三米,整座祠堂佈置簡單,頭角李祠屬這類。第二小分類是一進一開間一門廊的形制,祠堂前有一小禾坪,這類祠堂佔獨立類型的大部份,它們規模不大,面寬只有五米至六米左右,進深(不連禾坪)約七米,神廳高約五米半,比門廊高出約一米半左右,麻布尾梁氏家祠,船灣詹屋村詹氏家祠、頭角李氏宗祠、梧桐寨古氏宗祠等便屬這類。第三小分類是在獨立的三開間形制的民居中,闢出明間,即中央開間作祠堂,祠堂與兩旁相連的民居不通,坑下莆林氏宗祠、田寮下鍾氏家祠便屬這類。第四小分類為一進三開間一門廊一天井的獨立祠堂建築,例如圍頭村張氏宗祠、大埔尾李氏宗祠等均屬這類。第五小分類為本地化的形制,即兩進三開間一天井形制,它們的形式與本地氏族的支祠、房祠、書室、書塾等沒有多大分別,這類型的祠堂顯示了客家人融入了本地文化當中,坑下莆林氏宗祠、社山村陳氏宗祠等屬這類。

下坑李氏家祠(蕭麗娟拍攝)

汀角林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祠堂的佈局

祠堂建築屬禮制建築,是氏族聚居的村落中最重要的建築,亦是全族人的象徵,族人進行祭祀和重要禮儀的地方;而另一方面,祠堂又是族人處理族中事務,執行族規家法的地方。因此,祠堂的空間序位必須能反映有關禮制的原則、等級和制約。就禮制建築而言,所營造的空間必須是純淨、莊重、嚴肅、有序及宏偉。要營造這種空間,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從建築的佈局入手。

頭角村李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汀角彭氏家祠(蕭麗娟拍攝)

坪朗鍾氏家祠(盧惠玲拍攝)

楊氏家祠(盧惠玲拍攝)

蝦地下村盧氏宗祠(徐婉玲拍攝)

田寮下鍾欽才家祠(徐婉玲拍攝)

下黃宜坳村陳氏宗祠(盧惠玲拍攝)

田寮下鍾文彩家祠(蕭麗娟拍攝)

頭角李祠(蕭麗娟拍攝)

水窩村沈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麻布尾梁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船灣詹屋村詹氏家祠(蕭麗娟拍攝)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梧桐寨古氏宗祠(盧惠玲拍攝)

頭角曾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田寮下鍾氏家祠(蕭麗娟拍攝)

圍頭村張氏宗祠(徐婉玲拍攝)

大埔尾李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社山村陳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蕭麗娟拍攝)

麥屋薛氏宗祠(盧惠玲拍攝)

禮制建築受強烈的「擇中」意識所驅動,因而強化左右對稱的追求,因為只有左右對稱才可以突出縱深中軸,12從而構成建築的主從、正偏、內外、向背等相對關係,這些相對關係包有禮儀的尊卑意義,可以援引於尊卑、上下、親疏、長幼、嫡庶等整套倫理族序。祠堂建築嚴謹依從對稱的佈局,從而突出中軸線的重要地位,位於中軸線上的都是建築的主要空間,由外往內的明間,第一進是正門,第二進是正廳及祖先神龕,這些空間的裝飾都是特別豐富,門框是以麻石打製,門框橫楣上掛有刻上祠堂名稱的匾額,正門兩側或有石製門枕石;神龕裝飾華麗,安放祖先神主,神龕前放有神桌,擺放香爐、燭台及貢品。這些都是強調中軸空間尊貴的處理手法。從大範圍看,宗祠的選址都依以「以中為尊」的原則,它們都是座落於村落中心的地方,為族人居所所環抱。不少的客家祠堂均選擇並列的排屋中央位置的一間作為祠堂,就算是清中晚期建成的獨立式祠堂,亦都位於村落正前方的中央位置,例如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

由於強調以「以中為尊」,中軸兩旁的空間就成為從屬的次要空間,但兩者仍有等級之分,以左邊空間為尊,右邊空間為卑,這「左尊右卑」的空間觀念早在周代的宗廟制度中出現。「左尊右卑」觀念亦反映在本地祠堂的神主序位方面,開基祖先的神主是置中,然後逐代分左右排列,屬二、四、六世等的昭輩居左,屬三、五、七世等的穆輩居右,形成了中軸對稱,左尊右卑的空間觀念。至於客家祠堂,就算是一進式的小祠堂,仍然可見到左尊右卑的空間等級。祠堂神檯的正中當然是擺放歷代祖先的總神主,神檯底部的正中空間是土地龍神神位,祖先神主左側供奉其他神靈,主要是觀音(口傳客家人認為觀音送子,因此供奉觀音於祠堂中),右側則多沒有供奉神祗,可見神祗在祠堂裏屬祖先的從屬。

沿中軸線進深,層層佈置院落和廳堂,縱深軸線成為行為動線的主線,建築組群四面被牆體圍合,形成隱閉及內聚的空間,大門是整個建築組群的空間起點,也是唯一的外向形象,院落及廳堂越往後推移,私隱程度就越高,重要性也越高,形成前卑後尊的空間觀念。無論是本地或是客家祠堂,第一進或門廊都是祠堂對外的門面形象,亦是裏外的過渡空間,接著的天井是營造莊嚴寧靜的空間境界,以襯托出後面一進擺放祖先神主空間的莊嚴與重要性。

此外,祠堂建築組群的高度,亦反映「前尊後卑」的觀念。本地祠堂從建築的體量而言,往往是村落中以往最高大宏偉的建築物,就祠堂各進單體建築的體量而言,第一進的前廳矮,第二進的正廳高。客家祠堂同樣有前面低矮的門廊和後面較高的正堂,這都是符合中國傳統禮制建築的「前卑後尊」的空間觀念。

無論是本地祠堂或是客家祠堂,大部分前面均置有廣闊的空間,正如清《宅譜指要》中指出建築的「面前要有寬聚之堂」。這空間是屬於族人的共同空間,它除了符合風水的要求外,還有實際的用途。它可以襯托出祠堂的宏偉,令參與活動的子孫至少可以從正面觀賞祠堂的建築;亦可作為宗族活動時供族人聚集之用。在平日,族人可利用這空間作曬稻穀或是休閑交流之用;建築上,這空間有降溫、招涼及增加空氣流通,造成調節小氣候的作用。

 

祠堂的構造

本地祠堂主要以青磚、木材和石材建造。由於要強調祠堂的氣派和以中為尊,祠堂的正立面構圖非常豐富,正面牆體以青磚築砌,明間(即中央的開間)凹入,設門,門框以麻石打造,橫楣上掛有或塑有祠堂名稱,大門前有門枕石,明間兩旁有鼓台,傳統上是在祭祀或迎接貴賓時吹奏鼓樂的地方。鼓臺上有四角形或八角形簷柱,泰亨村文氏宗祠在明間兩側更置有附壁簷柱。立面次間以麻石作月樑(或稱蝦公樑),立面青磚牆體以麻石條築砌;因麻石是貴重的建築材料,多使用麻石可強調立面的重要性。本地祠堂正立面有「出簷」的作法;「出簷」是指屋簷向前挑出,適擋風雨及日照,以保護它下麵的構件。挑簷檀外置「掛簷板」(或稱「簷口板」)以美化簷廊。次間設木雕壽樑或麻石樑。前簷廊廊牆頂部作壁畫或題詩;墀頭作灰塑裝飾,題材以吉祥圖案為主。

本地祠堂屋頂屬硬山,簷口平直,屋頂輪廓單一。屋頂兩側的山牆十分樸素,但卻帶點憨厚之美。屋頂底層為椽條,等距地針在桁檁之上,椽條之上舖望板,然後再加一層灰泥,以固定上面的瓦片,兼具防漏功能;最後舖以布瓦成屋面,舖設形式以仰板瓦為底層層疊疊,瓦溝之上覆以瓦筒,再舖灰梗,瓦片末端置瓦當及滴水。本地祠堂屋頂裝飾平實,敬羅家塾的屋脊兩端及垂脊末端飾以博古;文氏宗祠的屋脊則有構圖與色彩較為豐富的灰塑為裝飾,圖案以吉祥為主題。整體而言,屋面的處理是非常樸素的,只是以正脊及垂脊置裝飾,令屋頂在理性主導下仍滲透著一點浪漫。

祠堂兩側的山牆屬側牆,皆高於屋面,有防火作用,故又稱防火牆。由於山牆屬側牆,但面積卻是整座祠堂中最大和最完整易見,故只以樸素圖案作裝飾,以免喧賓奪主,但又要
大方得體。

祠堂正門入口處設屏門一道,為兩扇板門,門上作平塗書畫,兩側夾門木柱固定扇門位置,柱下設木門檻。這屬較晚期的祠堂形制。

祠堂的內院(亦稱「天井」),有放大、強化及補充主建築的作用。天井閉合而露天的性質發揮了調節小氣候的功能;它又可以排去或收集雨水,與廊簷結合時可產生良好的遮陰、納陽、採光、防風和通風等效果。天井以麻石條舖面,天井地面較兩側軒或廂房地面要低,以便四水歸一。對於三進兩天井的祠堂而言,例如敬羅家塾,第一內院會較第二內院的面積為大。無論是三進或兩進形制的祠堂,第二進都是祠堂建築組群最大的單體建築,柱間不設扇門,使看來更寬敞;兩旁的牆體也不設窗戶,形成一個對內開敞但對外封閉的廣闊空間。中進正樑上掛有上樑時的吉祥物品,一般是紅布、尺、燈籠等。以敬羅家塾為例,第二進的主樑上掛有的吉祥物十分豐富,共有八種,分別為筷子(寓意射小人)、篩箕(寓意送小
人出門)、紅綠米袋(寓意豐收)、松柏(寓意吉祥)、尺(寓意量天歌詞:「賣田賣到皇帝殿、收租收到廣州城」)。敬羅家塾及文氏宗祠皆以第二進為供奉祖先神主的空間,亦作族人議事的地方。敬羅家塾的第三進現用作祠堂公用物品儲存的地方。

相對本地的祠堂而言,傳統客家祠堂的營建與材料則較為簡單,但意義卻同樣豐富。客家祠堂多以青磚築砌,後進牆體亦有以散石塊及夯土建造,麻石只用於砌築正門門框。獨立的客家祠堂入門處多設門廊,嚴格來說亦不能算作一進,只屬有屋頂遮蓋的入門之處,屬祠堂與外界的過渡空間。

通過門廊到達天井,天井一般只有約三米寬及四米長,兩側建有斜頂屋面。主廳是整體建築中最重要的部份,高於門廊,是整座建築中最莊嚴的空間,亦是精神所在。主廳一般建有高臺,供奉祖先神主,左邊多供奉觀音,台下則奉祀土地。主廳的高度一般是大於進深及面寬。主廳屋頂以椽條、桷仔(即與屋坡同方向的長形木條)及瓦片砌成,屋頂從中央最高
位置的主樑(或稱棟樑)向兩側坡度排列椽條,上舖桷仔,然後再舖瓦片。昇主樑時須用紅布昇樑,並掛上米袋(或粽子)、燈及五穀,代表吉祥、出丁及豐收;但亦有將燈、米袋、筷子等掛於燈樑上,寓意相同。椽條直接櫊在牆身,以牆身承托屋頂重量。有客家工匠傳述桷仔的位序由第一根起代表著「天」、「地」、「人」、「富」、「貴」及「貧」,工匠認為「釘人」及「釘貧」都不吉利,因此謹守不在「人」及「貧」的桷仔下釘。13主廳主樑以下同一位置設「副樑」,多刻有吉祥圖案。副樑並沒有實際的結構功能,它的設置只是寓意與主樑分擔承重。主樑與主廳入口之間設燈樑,用來掛姓氏燈、子孫燈及香爐等,亦是沒有結構功能。燈樑一般刻有「百子千孫」、「奕世其昌」、「蘭貴騰芳」14等吉祥字,希望子孫昌盛。除刻字外,氏族或在神主高臺內,放置河卵石,寓意子孫繁衍。主廳的神龕或高臺上供奉著歷代先祖的總神主,部分在總神主前還放置可追溯的近世祖先的神主,神主後的牆上貼上紅字書寫的「壽」字,期盼子孫長壽,兩則貼上對聯,道出氏族源流或具教化義意。

供奉祭品的神桌(盧惠玲拍攝)

泰亨文氏宗祠正門兩旁的石製門枕石(蕭麗娟拍攝)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的正廳(盧惠玲拍攝)

麻布尾梁氏家祠(蕭麗娟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簷口板下的裝飾(蕭麗娟拍攝)

 

祠堂的裝飾

由於祠堂屬禮制建築,裝飾的手法穩重,亦帶有濃厚的教育意味。本地祠堂的裝飾集中於屋脊、屋簷及神龕處。正脊呈平直狀態,兩面均飾以灰塑及陶瓷,寓意吉祥,常見的有鰲魚(是「龍」及「鯉魚」結合體,性嗜火,寓意吞火,以保祠堂免於火災)、博古(寓意「富貴」)、花瓶(寓意「平安」)、蝙蝠(寓意「福」)、壽桃(寓意「長壽」)、龍(一般是天降祥龍,千雲瑞集,海面波濤的畫面,寓意「高貴」、「吉祥」;龍亦能降雨,佑豐收、祈平安)、鳳(寓意「天下安寧」、「高雅尊貴」)、麒麟(寓意「祥瑞」)、鹿(寓意「祿」)等,豐富的脊飾加強了屋頂的輪廓,為祠堂製造豐富的立面造型。本地祠堂亦有只以博古裝飾屋脊,例如敬羅家塾。垂脊末端以博古作裝飾,是清中葉祠堂的主流。但在正立面的裝飾上較為豐,簷口板多飾以寓意吉祥的圖案,以表達對富貴、長壽、多子等的期盼,其中敬羅家塾的簷口板還見大獅、小獅圖案(寓意「拜官」,跟古代大司小司官階諧音)。客家祠堂的屋脊裝飾則十分簡單,有只以博古作裝飾的,例如社山村陳氏宗祠,或只將屋脊末端向上翹,使整座祠堂嚴肅之中帶點淡雅。

屏門(徐婉玲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屋脊及垂脊末端的博古裝飾

泰亨文氏宗祠正脊裝飾(蕭麗娟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主樑上掛著的吉祥物件(蕭麗娟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主廳(盧惠玲拍攝)

頭角村曾氏宗祠主廳(蕭麗娟拍攝)

頭角村曾氏宗祠門廊(蕭麗娟拍攝)

樟樹灘江氏宗祠(盧惠玲拍攝)

社山村陳氏宗祠主廳屋頂(盧惠玲拍攝)

麻布尾梁氏家祠內的燈樑(徐婉玲拍攝)

水窩村沈氏宗祠神龕(蕭麗娟拍攝)

泰亨文氏宗祠屋脊裝飾(盧惠玲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簷口板的大小獅子裝飾(蕭麗娟拍攝)

樟樹灘溫家祖祠「六龍」、「三彥」的對聯(盧惠玲拍攝)

社山村陳氏宗祠屋脊上的博古裝飾(蕭麗娟拍攝)

田寮下鍾氏家祠兩端微翹的屋脊(蕭麗娟拍攝)

本地和客家祠堂的楹聯均十分豐富,以不同形式出現,有門對、龕對、樑對等。楹聯內容由家訓、族人出處以至德性佳話都有,以教化後代子孫和訓勉他們不要忘祖,表現出重傳統、重本源、重宗族及倫理道德的精神。祠堂的楹聯實蘊含著豐富的人文內涵,是研究氏族文化歷史的重要一手歷史資料,亦是祠堂建築中的一個重要的藝術點綴。祠堂正立面的門聯多道出氏族的出處或輝煌事蹟,例如敬羅家塾門聯的上對是「流遠西東源來吉水」,表現氏族來自江西吉水;泰亨鄉文氏宗祠門聯的下對「正氣振家聲」則與民族英雄文天祥有關。

客家祠堂多以「世澤」及「家聲」作為門聯上下對的結尾,將氏族的出處及堂號列出,其中亦有道出氏族的輝煌歷史,例如新塘村溫氏家祠、小崦村溫氏宗祠及樟樹灘村溫家祖祠都有「六龍世澤 三彥家聲」的門對。「六龍」與「三彥」是有典故的:漢代開國功臣溫疥及兒子溫序均為漢光武帝名臣,溫序後裔溫嶠(字太真)更助晉元帝南渡;晉時溫氏六兄弟為晉國大將軍,被朝廷封為「六龍」,故有「六龍世澤」的門聯。「三彥」則指老大溫大雅(字彥宏)、老二溫大臨(字彥博)及老三溫大有(字彥將)。大哥彥宏曾當吏部尚書,並封為黎國公;二哥彥博於貞觀年間拜中書令,封虞國公;三弟彥將曾被唐高祖引為太原令,後封清河郡公。三彥因得唐太宗的信任而被禦封為「三彥家聲」。15林村的祠堂亦經常見到「九
牧」一詞,是指林披公九個兒子都官至刺史的輝煌事蹟;「雙桂」則指父子、兄弟、叔侄同登科甲的家族,由於祠堂都是教育子弟之所,因此有「雙桂」、「貢生」的詞句。16

 

祠堂的使用與保護

大埔區大部份的祠堂仍然保持原來用途,作為族人祭祖、會議和傳統禮儀之用。族人修葺和保養,甚至重建祠堂,以表達對祖先的尊敬。區內有幾座規模較大的祠堂在近幾年曾進行重修或重建,例如泰亨鄉文氏宗祠、坑下莆林氏宗祠、大埔頭敬羅家塾等。泰亨鄉文氏宗祠已廢棄多年,文氏族人本著慎終追遠、飲水思源之心重建祠堂,祠堂於二零零五年開光。

坑下莆林氏族人有感祠堂出現頹垣之象,故集資重建。重建設計主要參照祠堂的原來設計,但升高了祠堂的地台,除正門上「林氏宗祠」的石額是原來的石額,其餘重建的部份都是以古法仿舊式重新製造的,例如青磚是委託開平的場以古法柴火燒製、木刻圖案是由匠師依據原來的雕刻重新雕造;屋頂桁樑是以經油浸及高溫處理的竹釘定位,盡量使重建後的祠堂與原貌相同。17林氏宗祠於二零零六年重修峻工開光。兩座祠堂重建原因不同,但在籌建過程中同樣發揮了族群同心協力及慎終追遠的精神,還希望祠堂的重建能達致最完美效果。泰亨鄉文氏宗祠內的修繕重光誌中道出宗祠的重修,激發了族輩的團結之心,意義重大,捐款的族人名字及捐款數目亦詳列在特刊中。重建林氏宗祠,亦令坑下莆、較寮下及南華莆三村組織起來,於二零零四年組成了重修林氏宗祠委員會,並由集資重建祠堂,發揮祠堂的內聚功能。在重建祠堂的過程,族人用了不少時間尋根,甚至遠道福建求證氏族先祖遷徙林村時所走過的地方,族人追溯建村源流的過程已被電視台拍攝記錄,還剪輯成特輯播出。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門楣上寫有「九牧流芳」字樣(蕭麗娟拍攝)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的神龕上刻有建立祠堂的堂口名稱「雙桂堂」(徐婉玲拍攝)

泰亨文氏宗祠重修峻工典禮,2005 年( 蕭麗娟拍攝)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重建時將地台加高(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重建時上樑情況(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依據原來的木刻式樣重新雕刻新木雕(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製磚(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將泥磚於太陽下曬乾(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用傳統方法燒製青磚(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族人在祠堂前舉行盆宴,慶祝林村坑下莆林氏宗祠重建峻工(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至於敬羅家塾,在二零零零年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修繕。政府的修繕工程人員與大埔頭父老組成工作小組,仔細研究祠堂的歷史及文化意義,再反覆商討祠堂的修繕方案,最終決定將一九三零年代的加建或改建的部分移除,包括拆除鋼筋混凝土牆體,將承重由牆體回復至樑架,更換蟲蛀嚴重的構件,以及仔細清潔及修復現存的木雕、木刻、石雕、灰塑等文物,以恢復祠堂的原貌。移除一九三零年代不相配的改建,是基於敬羅家塾的重要性是祠堂在清晚期作為族中支祠的角色,當時祠堂的構造模式是清晚期的傳統模式;加上一九三零年代的改建令祠堂的原來構件承受很多不必要的問題,嚴重影響建築的結構,因此決定將近代後加建的部分移去,除回復祠堂原來的風貌以見證歷史外,還可好好保養建築的結構。工程進行之前氏族聘請了廣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為祠堂進行測繪,準確及詳細記錄祠堂現貌。在修繕進行之中,工程隊有感一九三零年代在天井兩側加建的兩堵女兒牆上的灰塑裝飾十分精美,但由於已決定了修復原貌的修繕方案,女兒牆因此不能原處保留,工程隊於是將女兒牆小心切下,安裝在天井兩旁的牆體上供遊人參觀。敬羅家塾復修後,回復昔日風貌,宗族的活動重新在祠堂進行,在重修峻工典禮當日,幾千位族人、鄰近村落友好等到祠堂祝賀,還擺設福祿盤宴,場面十分熱鬧。由於敬羅家塾重修工程符合國際認可的文物保護原則,加上村民在重修過程中積極參與及發輝族人團結精神,修繕後的祠堂又能夠重新發揮它的傳統功能,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遂於二零零二年頒發亞太區文物修復優異獎給敬羅家塾,這是香港首次祠堂修繕工程獲得聯合國文物修復獎的殊榮,亞太區事務總監魏查理博士(Dr.Richard Engelhardt) 更親自蒞臨敬羅家塾主持頒獎,鄧氏族人當天設盤宴過百席款待到賀嘉賓,場面十分熱鬧。

雖然族人因應不同的需要而採用不同的方式去保養祠堂建築,但重修或重建後的宗祠均能在重修過程中及重修後發揮積極凝聚族人的功能;例如族人喜慶事多在祠堂或祠堂前廣場進行,很多時都是合族共同慶祝,場面熱鬧。除喜慶事外,族人每天都為祠堂供奉的祖先上香;在傳統節日時更會到祠堂祭祖,新年到臨之前,族人必將祠堂打掃一番,重新貼上書寫的對聯,寓意吉祥;春節期間,祠堂張燈結彩,族人在祠堂向祖先上香,祈求保祐子孫平安添福,在正月十五會在祠堂為去年出生的男丁點燈,族人還在祠堂飲丁酒,喜氣洋洋。春秋二祭之時,族人均到祠堂及祖先墳前拜祭祖先,向祖先祈福祐。氏族在特別的喜慶日子更會到祠堂向祖先匯報及在祠堂慶祝,例如林村坑下莆、較寮下及南華莆三村,在二零零八年二月三日在林氏宗祠前擺設福祿盤宴,與嘉賓共慶賀建村四百年;文春輝議員於二零零七年獲選大埔鄉事委員會主席及獲委任為中國廣東省韶關市政協委員,亦在文氏宗祠廣設盤宴款待嘉賓,氣氛十分熱鬧。敬羅家塾重修後漸漸恢復祠堂的功能,重修峻工後,很多旅居海外的族人紛紛回港,參與重修峻工典禮,場面好不熱鬧;在二零零二年聯合國頒發亞太區文物修繕優異獎當日,過千族人及賓客到來祠堂慶祝,喜氣洋洋。

林氏宗祠重建完工後,族人在林氏宗祠前合照留念(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林氏族人赴福建追尋先人遷徙往香港的途徑(照片由林氏宗祠提供)

敬羅家塾的一對舊對聯修復後重新掛起(蕭麗娟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的其中一堵女兒牆,經過仔細修復後現於天井旁的廂房展示(盧惠玲拍攝)

大埔頭敬羅家塾於2008年舉行的丁酒(蕭麗娟拍攝)

田寮下鍾文彩家祠,族人在拜祭祖墳前在祠堂向先人上香(蕭麗娟拍攝)

族人於林氏宗祠前舉行盆宴招待出席林村建村四百年慶典的來賓,2008年(蕭麗娟拍攝)

文春輝議員於2007年在泰亨村文氏宗祠前, 設盆宴慶祝當選大埔鄉事委員會主席及

委任為中國廣東省韶關市政協委員(蕭麗娟拍攝)

 

總結

祠堂建築是中式傳統建築的寶庫,蘊含著豐富的人文精神。香港社會穩定,傳統文化包括氏族及祠堂文化得以承傳。香港的祠堂建築及文化基本上沒有間斷,實為香港的重要文化財產。大埔區的祠堂建築尤為多姿多采,除數量很多以外,形制亦很豐富,加上傳統氏族活動仍在祠堂活躍進行,是研究氏族及地方發展,以至傳統建築構造方面的重要資料。

 

註釋

1 馮爾康,《中國古代的宗族與祠堂》( 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頁40-46。

2 鄒興華,〈漁獵採集—香港沿海定居的史前先民生活模式〉,《華南研究資料中心通訊》2003年1月第30期。

3 黃慈博,〈珠璣巷民族南遷記〉,《南雄珠璣巷人南遷史話》(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1),頁1-84。

4 文春輝編,《泰亨鄉文氏宗祠修繕重光慶典暨文山公園之天祥像揭幕典禮特刊》(2005 ),頁16。

5Faure,David,TheStructureofChineseRuralSociety:LineageandVillageintheEasternNew Territories,HongKong(HongKong:0xfordUniversityPress,1986),p.16.

6 (清)魏清江,〈宗祠〉,卷四,《宅譜指要》( 1773 )。

7 關華山,〈台灣傳統民宅所表現的空間觀念〉,《中研院民研所集刊》,第49期,1980年,頁189。

8 謝紅宇,《血緣文化與宗廟—嶺南祠堂建築探討》,華南理工大學未刊碩士論文,1989,頁33-35。

9 劉秀美,《日治時期六堆客家祠堂建築之研究》,國立成功大學建築研究所未刊碩士論文,2001,頁3-7。

10「明間」是指三開間的中央開間,所謂「開間」是以牆體或柱分隔的一個空間。

11林曉平,〈客家祠堂與客家文化〉,《贛南師範學院學報》,1997年,第4期,頁50。

12侯幼彬,《中國建築美學》(天津:天津科學出版社,1997,哈爾濱:黑龍江科學技術出版社2007) ,頁110。

13劉秀美,《日治時期六堆客家祠堂建築之研究》,頁33-34。

14根據客家人口傳,「蘭」「桂」乃芝蘭和丹桂,即兒孫的美稱;「芳」比喻美名。

         「蘭貴騰芳」即寓意子孫顯貴及發達。

15《乙卯年林村鄉太平清醮》(1999),頁48。

16《香港新界大埔林村坑下莆村 較寮下村 南華莆村林氏宗祠修繕重光慶典》(2006),頁10-20。

17《香港新界大埔林村坑下莆村較寮下村南華莆村林氏宗祠修繕重光慶典》,頁14-15。

參考書目

1.中文書目

 《乙卯年林村鄉太平清醮》( 1999)。

 《香港新界大埔林村坑下莆村、較寮下村、南華莆村林氏宗祠修繕重光慶典》(2006)。

 文春輝編,《泰亨鄉文氏宗祠修繕重光慶典暨文山公園之天祥像揭幕典禮特刊》(2005)。

 侯幼彬,《中國建築美學》( 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哈爾濱:黑龍江科學技術出版社,2007)。

 馮爾康,《中國古代的宗族與祠堂》( 北京:商務印書館,1966 )。

2.中文參考論文

 林曉平,〈客家祠堂與客家文化〉,《贛南師範學院學報》,1997年,第4期。

 黃慈博,〈珠璣巷民族南遷記〉,《南雄珠璣巷人南遷史話》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1)。

 鄒興華,〈漁獵採集— 香港沿海定居的史前先民生活模式〉,《華南研究資料中心通訊》2003年1月第30期。

 劉秀美,《日治時期六堆客家祠堂建築之研究》,國立成功大學建築研究所未刊碩士論文,2001年。

 謝紅宇,《血緣文化與宗廟—嶺南祠堂建築探討》,華南理工大學未刊碩士論文,1989年

 關華山,〈台灣傳統民宅所表現的空間觀念〉,《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集刊》,第49期,1980年。

3.古籍

 (清) 魏清江,〈宗祠〉,卷四,《宅譜指要》,1773年。

4.英文參考書目

 Faure,David,TheStructureofChinese

 Rural Society: Lineage and Village in the

 Eastern New Territories , Hong Kong (HongKong: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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