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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的傳播初探

作者:佚名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1年10月01日

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的傳播初探

        作者:南安市歸國華僑聯合會副主席.趙守通

閩粵地方民間信仰崇拜,伴隨早期移民的足跡而傳衍到印尼群島,在印尼華族社區的出現、形成和發展過程中,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的傳播經歷了個體崇拜、家庭崇拜和社群崇拜三個時期,大量由閩粵華僑創建或興建的華人廟宇的出現,使得閩粵民間信仰逐步進入印尼各群島華人社區,在華族中流播開來。

 

一、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的傳播

多姿多彩的閩粵民間信仰習俗在印尼的存在、發展、演化,表現出中華文化與印尼各民族間不同文化的交流、借鑒和融合,對印尼的社會生活、文化藝術和風俗民情產生了深刻而廣泛的影響。華人的遷徒不只是為遷徒而遷徒,是不同民族、不同國家間不同文化的相互對話和交流。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各群島的傳播,與閩粵華人移居印尼有密切的關係。

閩粵華僑在印尼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唐五代時期,當時泉州港、福州港、廣州港已成為唐五代對外貿易的港口,閩粵商人的足跡開始出現在印尼各群島,據《西山雜記》載,當時就有閩南人出海經商,有的人流寓東南亞各國。但此時出國的華僑是極其有限的。宋元時期,閩粵對外貿易日益發達,與印尼的交往更加密切。鄭和七次下西洋路經印尼,都遇有華僑在那裏生活勞作,而且建有華僑村莊。[注一]明中葉以後,“閩廣之民,造舟涉海,趨之若鶩,或竟有買田娶婦,留而不歸者,如呂宋、噶羅巴諸島(今印尼諸島),閩廣流寓,殆不下數十萬人。”[注二]可見,明代是閩粵華僑發展的重要歷史時期,不僅華僑人數越來越多,而且開始形成華僑居住區,只有建立穩定的移民社區,才能談得上進行正常的民間信仰活動。[注三]

早期華人要出洋謀生,須橫跨灘礁密佈的重洋大海,要經受狂風駭浪的襲擊,在航海技術不甚發達的情況下,在茫茫大海中遭遇不測之災更屬常事,海路艱險使華族感到非常無助和恐懼,這種對命運不確定的恐懼和無所適從的迷茫心態,助長了華人們的宗教信仰情感,他們因此更加信奉神靈,祈求神明庇佑、消災解厄,尋求精神上的寄託和安慰,故鄉廣泛奉祀的各種神靈和各種民間信仰習俗,便隨著早期華人的足跡而踏入印尼。人們常說有海水的地方就有華人,有華人的地方就自然也有華族的民間信仰。就象我們不能確切地說出閩粵最早出國到印尼的華人始于何時,我們也不能確切地知道閩粵民間信仰最早是什麼時侯傳入印尼群島的,可以肯定的是,閩粵華僑先民的足跡什麼時侯踏上印尼群島,閩粵的民間信仰就隨之傳衍到印尼群島。

華人出國時對於海路艱險、前途未蔔的恐懼,使得他們在出國前往往到家鄉民間信仰祠廟禱告,祈求神明庇佑,有的便將家鄉神明的香火、符袋、神像隨身攜帶遠渡重洋。這時候,閩粵民間信仰流傳入印尼群島屬於華人個體信仰,但這種個體信仰具有普遍性特徵。到達印尼僑居地後人生地不熟,殖民地政府的欺榨壓迫,勞動環境的惡劣,僑居生活的不確定性等因素,延續了華人們從家鄉帶去的信仰崇拜。

在印尼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建家立業,落地生根,是華人融入印尼社會生活的一個重要標誌。這時候,華人們往往將從家鄉帶去的民間信仰神像,和祖先的神位供奉在廳堂之上,年節奉祀,對家鄉神祗和祖先的信仰是整個家庭的整體意識,包括一些娶印尼其他民族為妻、生下混血兒的家庭也是如此。印尼華人相信家庭榮辱盛衰與祖先、家鄉神祉戚戚相關,只有虔誠地遵奉參拜祖先和家鄉神祉,才能得到列祖列宗英靈和家鄉神祗的保護,華人們雖身處異幫,但自始至終感受到祖先神靈和家鄉神祉無時無處不在,家庭的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祖先和家鄉神祉的監督下,每個家庭油然而對祖神的崇敬和恐懼,形成了家庭自我約束、遵守禮教的道德觀念。對祖宗神明和家鄉神祉的崇拜由於祭禮在印尼華族民間化的廣泛展開,逐漸沉澱為印尼華族傳統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心理態勢,列祖列宗在華人後代心目中是崇高的創業者形象,後人在現實生活中所作的種種努力。都被看成是完成家庭祖先未竟的事業,所取得的各種功名或成就,也都是家庭祖輩和家鄉神祉在天之靈庇護的結果。

 

二、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構成華族民間信仰的主體

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華人社區歷史上構成了民間信仰的主體。在印尼早期開發的歷史上,閩粵人是遷徒印尼移民中的生力軍,華人們在開墾過程中,建家立業,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家庭,一個又一個的村鎮,為了生存發展,為了平安健康,華人們就把家鄉的神明供奉到了印尼。印尼華人移民中閩粵占了絕對多數,其所信奉的閩粵民間信仰中的神明,自然成了當時印尼社會華人信仰的主流。因此,閩粵民間信仰對於印尼華人民間信仰的形成與發展始終起著重要的影響作用。

隨著移居印尼的華人的大量增多、印尼華僑社區的形成、穩定和持續擴大,特別是華僑經濟的發展,有了富餘充裕的資金,建立華人民間信仰寺廟成為可能,華人寺廟的興建使得華人民間信仰逐步走入華人社區,在族群中流播開來,成為華族群體性崇拜。有資料表明,在十六世紀時,印尼群島就已經有華人寺廟的存在。由於閩粵華僑華人中人數極眾,佔有重要地位,印尼的華人廟宇有許多為閩粵華僑華人創建或參與創建也就不足為奇了。法國學者蘇爾夢在《雅加達華人廟》中記載,印尼許多華人廟宇中,有些為清代旅居印尼的泉州人和閩籍華人所建。印尼蘇門答臘島巴東市的西興宮,前身為觀音亭,系由泉州、漳州早期華僑共同創建的,後觀音亭毀於火,清咸豐十一年(1861年)重建,改名西興宮。道光二十一年(1881年)泉州華僑參與創建中爪哇南旺的慈惠宮、奉祀天后。清光緒八年(1882年)西爪哇文登的泉州安溪籍華僑蔗農在丹戎加逸創建祖師廟,供奉安溪保護神清水祖師,之後清水祖師崇拜在印尼群島迅速傳播開來。以上所舉,只是泉州華僑創建民間廟宇的幾個例子。在印尼的許多地方(包括城市和村莊)同時存在多座奉祀泉州所特有的民間信仰神祗,如媽祖、廣澤尊王、清水祖師、吳真人、關帝等。大規模興建華人民間信仰廟宇的時間大約是在十八世紀中後期,在這一段時間內,僅在三寶瓏一帶就相繼出現了三寶公廟、觀音亭、振興街廟、澤海廟、大覺寺、唐街廟、東壁廟、和豐廟、厚德廟等華人廟宇,這同清朝乾隆期間國內人口急劇膨脹,華人移居印尼大量增多,印尼華人社會經濟迅速發展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印尼華族最早的民間信仰活動,是祭拜“土地公”。華僑開荒墾植,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因而把家鄉的神明帶往印尼各群島奉侍,在居住地附近建立“土地公”廟。創業之初,華人來自四面八方,為了團結一致,同舟共濟,一道發展事業,華人們非常崇敬“關公爺”,“關公”被視為樂於助人、恪守信義的象徵。[注四]清光緒十一年興建於棉蘭的關帝廟,,就是在棉蘭開埠之初,閩粵華人公議在沙灣埠興建的,已綿綿相繼一百多年。[注五]閩粵海上交通發達,為華人移居印尼提供了方便,而以海為生的人特別崇拜“媽祖”海神,明代時期,一般海船都設有“媽祖”女神的神龕,並把其信仰活動帶到印尼各群島,對印尼華人社區影響很大。

荷蘭人倫納德-鮑樂史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時期中國對巴達維亞的貿易》中載:“海員們(指華人)從船上的神龕取出海上女神媽祖的塑像,列隊攜至寺廟並獻上祭品,以祈求航行得以一路平安。這種對寺廟的禮拜經常伴隨戲劇的演出,而全體海員共用已經作為祭品之用的酒以及盤碟上的肉、魚、菜。事畢,這尊塑像攜回船上,在一陣緊鑼密鼓和熾烈的鞭炮聲中,錨被拉起,帆蓬被扯起,接著這艘超載的船隻徐徐駛出海洋。”這是荷蘭人當時描述華人南渡船只出航時所開展的祈祗信仰活動之一,它說明了當時“媽祖”崇拜在海上交往中的重要地位。

因此說,“媽祖”崇拜早在明代就隨福建人的海船飄渡到印尼,並在印尼的福建華人社區中落了戶,根據印尼華人李卓輝先生所著《金德院與印華文化史》載,建造於1650年的印尼“金德院”,是印尼群島最早供奉“媽祖”的神廟之一,由閩粵華僑集資興建。初建時比較簡陋,閩粵華人到印尼落腳後,常建一些比較簡陋的住屋,或叫“亞答厝”居住,當時在巴城和安卒海邊就建有“報恩寺”和“大伯公”廟,奉祈家鄉帶去的神明,其中就有奉侍“媽祖”神位。以後華人越來越多,資力逐漸豐厚,便募捐建造了傳統式的宮廟。“金德院”1740年的“紅溪慘案”被毀,經1754、1755、1757、1767、1769和十九世紀等的幾次重修,大殿奉侍有觀音、媽祖、關帝、城隍爺、福德正神、達摩、十八羅漢、花公花婆等廣泛受到華人崇拜的神明,其周圍又建了“地藏廟”、“玄壇宮”、“惠澤廟”。[注六]

清代是閩粵華僑大發展的重要歷史時期,清初遷界和鄭成功政權在臺灣的消亡後,大批閩粵沿海百姓逃離大陸,浪跡印尼,這是清代閩粵華人移居印尼的又一大浪潮。清朝統一中國後,閩粵有很多百姓也到印尼尋求發展。太平天國反清的烈火燃遍祖國大地,回應反清民族鬥爭的閩粵農民起義先後遭到清王朝的殘酷鎮壓,反清起義失敗後,大批的閩粵有識之士避難印尼,形成了清代的又一次閩粵人移居印尼的小高潮。鴉片戰爭後,五口通商,閩粵還被辟為“華工販賣出洋”的主要口岸,根據外國領事統計資料,1879年至1889年的十年間,單從廈門港出洋的華工就有四十多萬人,平均每年四萬多人。[注七]可見,清代閩粵移居海外的規模與人數都遠遠超出前代,而且分佈的國家和地區更為廣泛。

不斷湧向印尼各群島的閩粵移民,必然會進一步擴大家鄉民間信仰的影響,據現在所搜集到的資料顯示,印尼華人社區大部分閩粵民間信仰的宮廟都是清代或民國以後建造的。印尼聞名遐邇的“金德院”、棉蘭的“關帝廟”、三寶壟的“三寶廟”,在明末清初就已經在印尼群島得以建造與傳播。據〈〈吧國緣主碑記〉〉:“辛醜(1661)播遷,廟成荒墟,公之子姓複捐募重建。營立殿闕架構粗備,未獲壯觀。吧國甲必丹郭天榜,應章諸君捐資助之。”吧國今屬印尼,當時的巴達維亞(今雅加達)福建華僑郭天榜等人募資回國修建青礁宮,說明海外閩南華僑仍然保留著家鄉的民間信仰活動。矗立于印尼巴布拉河邊的“東獄觀”,是華人佛道兩教相結合的廟宇。東獄觀沒有鬧市的煙塵煩囂,它遠離市麈,臨河谷,空氣清新,優閒雅靜,廟宇雕樑畫棟,非常壯觀。

家鄉的神祗可以伴護海外遊子客居異國他鄉,因為何處青山不鍾情於有聖靈的神明?華人可以出洋謀生,神也理應可以出國顯靈。在印尼的雅加達,安溪華僑建一座丹戎加逸祖師廟,奉祀清水祖師,據廟碑記載,該廟建於光緒八年(1882年),可見,一百多年前,清水祖師已為印尼華人廣泛信奉。此外,還有廣澤尊王,又稱“聖王公”、“臨水夫人”、“三平祖師”等,閩粵其他民間信仰也在印尼華人群體中得到廣泛的流傳。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傳統的祖先崇拜,也在印尼華人家庭生活中保留不變,印尼華人在家庭中都設有祖先的神龕,逢年過節點香焚燭奉拜,而且還經常回國省親謁祖,捐資修建家族祠堂和重修族譜。時代變遷,印尼華人各方面也在變化,但唯獨祖先崇拜觀念根深蒂固,代代相傳,至今回國尋根謁祖的印尼華人依然絡繹不絕,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三、閩粵民間信仰是印尼華族維繫團結的精神力量

閩粵宗教信仰是印尼華人維繫各自群體團結的精神力量。印尼在華人還沒有南渡遷徒之前,大部分地區是尚未開墾的處女地,華人的大批遷徒落地生根,揭開了一場雖無轟轟烈烈,卻又功垂千秋的拓荒墾植活動的帷幕。面對雜草叢生、野獸出沒的荒山野嶺,華人們開墾過程所遇到的困苦是難以想像的。印尼華人為了加強團結,一些僑領都會帶頭倡議募捐建造寺廟,並派人專程返回家鄉奉迎神祗南渡印尼,所奉迎神祗是華人尊崇的神佛,印尼華人寺廟的建成,使印尼華人團結在一起,成為華人移民勢力的中心,也形成了印尼華族社群崇拜的出現。類似這種情況在印尼華人社會是相當普遍的現象,不同籍貫奉崇不同的神明,即使是同一神靈,也因分香於不同神廟而成為不同人群的崇拜對象,如媽祖女神,來自莆田的叫湄洲媽;來自泉州的叫溫陵媽;來自同安的叫銀同媽。保生大帝也有白礁與青礁之分等。早期華人移民為了生存,為了建家立業,需要利用共同的信仰來聯絡感情,進行合作。誰想置身於家鄉信仰組織之外,誰就無立足之地,既會受到其他民族的欺侮,也會遭到同鄉人的歧視。這也就導致了印尼神明的五花八門,繁雜淩亂的局面,在清代初期的印尼社會,華人對桑梓神的崇拜占主導地位,這是當時按籍貫劃地開墾,各自尊奉家鄉神明的結局。

印尼華人的鄉土觀念十分強烈,雖移居印尼,但講究族親、鄉親與籍貫親,在移居印尼的過程中,籍貫親表現得格外突出,因為單靠同族或同一鄉村的關係,人數少,力量單薄,是難以成氣候的,只有以籍貫關係才能聯合起華人形成群體,甚至整個地區的華人,從而形成強大的地方勢力。而維繫同一籍貫華人團結的精神力量,就是要靠極力宣揚家鄉的神明威靈,在桑梓神的召喚下,所有同籍貫的遊子都集結在一起,互幫互助,一致禦外。印尼開發初期是個大移民社會,來自不同地區的華人紛紛湧入印尼,為了爭一席之地,同鄉的華人必須聯合起來,荷印殖民統治時期,秩序混亂,對大部分新開發的地區鞭長莫及,在這種狀況下,華人只能依賴自已的同鄉會。華人開發與生產過程中,也經常因“爭資源奪地皮”發生械鬥,或不同籍貫因各自其他利益發生衝突。從印尼開埠之初發生的華人械鬥,可以看出,宗教信仰曾被華人利用成為團結號召信徒參戰的有力工具,械鬥前雙方要在各自的神廟裏,焚香祈求神靈顯威,同時表明出師得到神靈的贊許,組織者就代表神的意旨行事,既有團結同鄉人齊心合作、建家立業的積極作用方面,也有被利用作為鼓動信徒參予械鬥的消極方面,前者的積極作用比較明顯,後者自二十世紀至今已消亡。如十八世紀,加里曼丹坤甸的華人為爭奪錫礦開採權,曾發生閩粵兩個籍貫華人的大斯殺,雙方兩敗俱傷,損失慘重。十九世紀末,印尼社會結構已完成由華人移民社會向落地生根社會的轉變,以同鄉關係來組合群體區域的色彩也漸為淡化,被家族制度取而代之,宗教信仰在械鬥中已消亡,近代以後思祖認親的社會功能進一步受到重視。

閩粵民間信仰之所以能在印尼流傳,而且經久不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強烈的民族意識。華僑創業初期歷經艱難困苦,在荷印殖民者及其代理人的種族歧視下,華僑倍受磨難,在這種壓迫和欺淩的環境下,客觀上需要大家團結起來,因此每處新開埠的地區,華僑都建有同鄉會館,館內供奉家鄉神明,所有同鄉走進館內,都會在感情上引起共嗚,即民族認同感和老鄉的情誼,而民間信仰恰好適應這種需求,成為印尼華人同鄉精神寄託的象徵,也是不忘祖根,團結和睦的情感紐帶。

印尼的每一座華人廟宇,不管奉祀什麼神明,都勒有碑記,每方碑文的字裏行間都包含了海外遊子不忘故土家山,懷念“唐山”的真摯情感。歷史翻到了今天這一頁,民間信仰活動仍然是印尼華人維護團結、思祖念親的最理想方式,這種傳統代代相承。近年,印尼華僑紛紛回到大陸家鄉尋根謁祖,交流民間信仰活動,促進了祖國同印尼華人社區民間信仰活動的進一步發展。

 

四、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具有宣導懷鄉思祖的功能

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具有宣導懷鄉思祖的社會功能。就其華人的民間信仰來說,華人崇奉神靈事業有明確的功利性目的。祈求神祗為的是保佑落地生根的華人闔家安康,進獻供品是希望神明關照賜福,個人實用性十分明顯。為此塑造的每一尊神明,都具備了滿足某些信徒的要求,即神的職能作用,這種職能作用與功利性目的是相一致的,因而能激發華人信仰的熱情。華人的民間信仰與嚴格意義上的宗教信仰有許多明顯的區別,其中突出一點的就是前者世俗化的功利性目的極為鮮明。從閩粵傳到印尼的神祗,其神話傳說或多或少都強調了在印尼的靈異事蹟,一方面是為了在印尼擴大影響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華人們懷鄉思祖情感得不到滿足,而不得不希望通過渲染家鄉神祗的神異來彌補心理上的缺憾。

閩粵移民南渡印尼,帶去了家鄉的民間信仰,為的是能夠隨時祈求得到神明的超自然力量的幫助。但由於印尼當局對於印尼華人的錯誤態度,採取了許多愚蠢的反華排華和種族歧視措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生存,印尼的華人的民間信仰逐步強化了其在印尼華族社會的成份,即懷鄉思祖的傾向。

華人帶去印尼的神靈都是家鄉崇奉的神祗,而且比較看重家鄉創造出來的神祗,這種神祗,印尼華人有人稱之為“桑梓神”。當回歸故里困難重重難以如願時,遊子的思鄉念親之情愈加濃烈,其情感就自然傾注於故鄉的神靈之上,以此寄託印尼華人對故土家山的眷戀與遐思。神廟謁祖朝聖,實際上是中國祖先崇拜觀念在神仙世界中的變相反映,通過印尼華人的“分身”或“分香”的形式,把大大小小的宮廟整合歸屬在一個中心祖廟周圍,既易於辨識神廟間的淵源關係,又利於強化信徒的尋根謁祖的觀念。特別是在印尼人為的種族歧視環境下,華人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回鄉謁祖,就自然會轉向神的世界,尋找精神寄託,袒露情感。印尼的華人宗教信仰大多來自閩粵,與閩粵的關係可以用根與葉來形容,因此,選擇宗教信仰活動作為維繫與宣傳閩粵親緣關係是最恰當不過的表現形式。

印尼的芸芸眾神大多由閩粵分香過去,所以,印尼華族非常看重與閩粵的祖廟關係,幾乎傳到印尼的桑梓神都能在閩粵找到它的祖廟。近二十年來,隨著印尼各民族與華族關係的日趨緩和與融洽,華族返鄉謁祖朝聖祖廟活動愈益頻繁,每年數以萬計。閩粵的絕大部分祖廟因年久失修,基本上都是由海外華族捐資修建或擴建而成。通過朝聖或捐資修建祖廟,讓華人瞭解自已的祖根在閩粵,在虔誠進香的冥思中,使華人懷鄉思祖的情感昇華為愛國愛鄉的精神。

應該看到閩粵民間信仰能在印尼播遷,除了閩粵華僑作用因素外,還有一點,就是與印尼的惡劣生存環境和宗教信仰比較盛行有關,傳播過去的各種神靈大多具有所謂的佛性,如關帝爺、觀音、保生大帝、土地公、媽祖、臨水夫人、保生大帝、清水祖師、聖王公等,甚至有的就是佛門弟子,像清水祖師、三平祖師等,這類普渡眾生、救苦救難、與人為善的神明,自然也為印尼各民族人民所禮遇,從一定的意義上說,閩粵民間信仰在印尼的傳播,促進了中國與印尼的民間文化交流,密切了華僑華人與當地各民族人民的友好交往,印尼很多華人神明在印尼的傳說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多元文化相融合的例子。近現代以來,印尼發生過數次的反華排華事件,燒毀搶掠華人商店和住宅,但沒有攻擊過華人信奉的神廟,這是否與多元宗教信仰交融有關呢?這個問題值得探討。

注一:朱1956年三聯書店出版《鄭和》

注二:徐繼佘《瀛環志略》卷2《南洋群島》

注三:林國平《福建民間信仰》

注四:翁文章《媽祖信仰在南洋初探》

注五:1938年出版《荷印東印度概覽》

注六:李卓輝《金德院與印華文化史》

注七:林金枝《從族譜資料看閩粵人民移居海外的活動》1990年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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