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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民間傳說泉州篇

作者:佚名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1年10月01日

閩南民間傳說泉州篇

董伯華賣雷

在農曆的端午節午時,泉州城內郭姓的族人,還輪值著由他們祖上流傳下來的幾副寶畫,於那天的節日舒展在他們承值的家中,公開的任人家去鑒賞。在舒展掛起來的這天,還要演戲設筵,做個慶祝的表示。同時又把連帶寶畫流傳的一塊石頭磨水盛在大碗裏,和寶畫陳列在一處。那碗石頭磨過的水,不消一刻就被人家倒完了。他們討一滴水去珍藏,據俗傳是說:這塊石頭在端午午時磨的水,縱使是逢著毛病,可把它當做藥水飲服,患的病就會愈的。所以要的人著實不少,至於這塊石,他們說是雷公石,而寶畫一共有四幅,畫的是:風、雷、雲、雨。

過了端午午時以後,寶畫說卷藏龍起來,雷公石也包裹起來了,於是把這些祖傳法寶交給第二的承值者──郭姓的子孫。他們自祖上規定下來,要不是在端節午時,就是他們郭姓自家人,也不得去問津的。據說這四幅寶畫,從前是永久掛在他們祠堂裏,每屆端午那天的午時,它會自動舒卷,後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忽然不靈,不能自動了。因此,才改為輪承管;而展掛的時間,必在端午節午時,也因為從前它自動舒掛,是在這個時間呢。

董伯華──董仙的傳說,因為有了上述的那種事實,所以他的廣播的力量,也非常的大。如今把董仙和郭姓的關係寫在下面:

董仙名伯華,明朝正統時代的人,平時著有孝行,他的母親嗜吃豬肝,他每天早晨,都要自己到市上買來敬奉她。那時泉州城裏東街,有一個郭姓也是一個孝子,郭的父親嗜吃豬腰,天天早晨也必去買來奉父,由是常在豬肉店裏碰到董伯華,就此兩人結成知交。

郭姓在郡守署裏當衙吏,並在東街開一間酒店,伯華和他結交之後,時常到他店裏喝酒,無錢的時候,自然是賒欠了的。一間小小的酒店,幾乎被嗜酒的伯華喝得精光,快要倒閉了。在這種情形下,伯華也覺不安,因而極勸姓郭的不要再經營酒業,只慫恿他把空的酒甕多買油柑貯藏,便可得一種靈機了,郭姓本來很信他的話,被他這麼一鼓舞,便買了許多油柑,鹽漬在酒甕裏。

那年的夏天,泉城的流行病在發,患病的人,什麼藥都不見效,只消吃了幾顆油柑,便就霍然。因此郭姓所貯的居然利市三倍,不用說價格立即提高,後來城裏頭的油柑賣盡了,連那汁兒也得賣錢,而郭姓由此發財。

有一天,伯華忽然來和郭姓和告別,說他昨夜夢見一位仙人,約他某日的平明在新橋頭(泉州城剛出南門外的橋)守候,要引導他去登仙。多年好友,忽將訣別,彼此自不免一番依依的悽愴。最後又將他的老母,敦囑郭姓照料,兀自去了。

卻說伯華果然依照仙人和他訂約的那天,拂曉時光就在新橋鵠候。霎時仙人到了。指著新橋的溪流,叫他跳下去,伯華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說來好生奇怪!伯華跳下去的不是水裏,卻是一處清幽境地。定睛一看,仙人已站在他的前面。

仙人引他再走,不一會兒,前面來了一隻老虎,仙人揮他前進,他也毫不畏懼地急步前去,已和老虎很接近了,那老虎遂張牙舞爪,把伯華噬著吞進去,真的奇怪!伯華被老虎噬吞,剛過了虎口,他所見的又是一種蒼翠的樹林。而仙人又站在他的前面。

仙人複領伯華前行,走不上幾步,忽然見了一座大灶,烈火騰騰,仙人推他投入火中,伯華仍然不怯地鑽入,那知一經進入,便見玉樓瓊宇,另是一種美麗的世界。這時伯華不由想念著自己離卻塵世,遽而登仙,在這種仙家境域,不消說是快樂非常的;可是他的母親蕭蕭白髮,奉養乏人,雖則摯友郭某,素稱莫逆,甘旨之奉,有人代勞。然則罔極之恩,迄未曾報,而只生我此身,終為世外之人。嘗聞古時劉安盡室登仙,可惜我要跟這位仙人來時,不曾和他懇求,連我的母親也請他帶來,豈不兩全其美?心中正懊悔的當兒,仙人便向伯華正色道:“你的塵心未了,應當回去吧。”仙人說了這句剛完,那瓊樓玉宇忽地不見了。伯華再定睛看時,他身子已在最雜的萬山中,正在徘徊無路,那仙人又來了,手上拿了一塊石頭給伯華道:“這裏離開你的家鄉,已有數千里遠。你要回去,只須望東而行,自不會有迷道之虞,這塊石頭你作盤費。要是沒有錢的時候,你可逢人喊聲‘賣雷’,人家如向你買時,就把石頭在他們掌中一畫,囑他們握著,任憑他們喜歡在什麼地方放下,便能殷殷作雷響。這麼一來,就夠你回家的盤費了。”仙人說罷,立刻不見了。

伯華受了仙人的雷公石,遵著指示,望東而來。早行夜宿,經過不少的通都大邑,每值沒錢費用的當兒,便依了仙人的吩咐:“賣雷!賣雷”地叫喊。於是有人煙稠密的處所,經過了一個買去之後,大家都以為有趣,各人無不各花了一文錢爭來買一個人去放。長途的旅費,居然由這塊石頭出處了。

行行重行行,經過了幾個月,伯華又回來泉州了,母子重聚,好不歡慰,而對於郭姓友誼益發親熱。既有這一塊雷公石,高興的時候,也會拿出來叫賣,惹得一般好事的無不買一個去施放,尤其小孩子們更是歡迎。

那時泉州知府姓熊,名尚初,有一次正在坐堂審案,伯華于熊知府未坐堂之先,已在府署口賣過好多雷了。其中有幾個人在署前買著握在手裏觀審。不小心竟在大堂下放下,一時雷聲霹靂,累得群眾都大笑起來;有的握在手中,見得有趣,也接二連三地放下,鬧得滿堂儘是雷聲。熊知府眼見青天白日,雷聲隆隆,好生奇怪!聽著眾人大笑,便召差役上前盤問,方才知道署前有人來賣雷的這麼一回事。於是加了伯華妖術惑眾的罪,拿他來監禁。

伯華因賣雷獲罪,受監禁的處罰,恰巧他的摯友郭姓是府署裏的職吏,一切照料,都由郭姓負責。而熊知府又不時把伯華提出以府署前示眾。有一次,他見熊知府送客出來,那知府的腦袋已經不見了。他就叮囑姓郭的道:“熊知府不久將來必有災害,如遇公幹出門,切莫隨他前往”。姓郭的道:“在官隨官,那得趨避!”伯華也不和他爭辯,只取出一粒藥丸給郭姓,藉說是給他預防意外的,並叫郭姓要當他的面前吞下。誰知郭姓自吞下那粒藥丸後,便病得好生利害了。

正統十四年,汀州盜魁鄧茂七作亂,侵擾泉州,賊兵從安海打至五陵坡,官軍求援還未到,而剛梗廉勤的熊知府,親自統率民兵和賊激戰。因為兵力不足,熊知府遂被鄧賊擄去殺害,那郭姓的好以事先他的好友伯華替他解救──服藥丸而病,才不致與熊知府同罹于難。

伯華和郭姓的友誼有那麼的密切,他有監禁的時候,把自己畫的風雷雲雨的寶畫,以及仙人所贈的雷公石都送給郭姓。不多久伯華也屍解了。現今每屆端午節,郭姓的子孫還依舊把寶畫和雷公石陳列。

 

東嶽山李公祠的由來

泉城東門外,有座山名叫鳳山,因為它的形勢宛如一隻張翼的鳳鳥。山的上面有一座古廟叫東嶽廟,人們就把這鳳山叫做東嶽山。

東嶽山有一座著名的祠宇──李公祠,為著東嶽山是泉州公共的考墳地,所以說起李公祠,誰都知道是棺柩停寄的地方,由是李公祠這個名稱,泉州人是耳熟的。然而耳熟儘管耳熟,而李公祠由來的歷史,還是鮮有人知的,如今就傳說所得介紹如下:

前清康熙時代,安溪湖頭出了一位名官李文節──光地,是做過康熙朝的宰相。東嶽李公祠的建立那據說就是李文節祖父所提倡的。李文節祖父的名,還侍考查,人們所知道的,在當時確是一位樂善好施的富翁,於是就稱他為李員外。

李員外生在有明末葉,那時泉州有一位知府李某,做官極其廉潔,不幸死于任。廉潔的官,身後蕭條是不消說的。所以他死了好久,那七尺的銅棺,仍滯留泉城,不得不歸正首丘。累得他的妻子因為那部骸骨沒得運回,也不得不流落泉州,雖則李知府的兒子,也幾曾向他已故的父親的僚友捐募,終於不能湊足額數,夠為運回棺柩之用。這原因無非是一辦募集已感不易湊足,而一邊在泉的生活零用又花去了好多。李知府的兒子在這種情形,雖然著急,但事實如此,也無可奈何的。後來聽說湖頭李員外,是個樂善好施之士,遂托人介紹,到了湖頭,李員外本是個見善勇為的人,一聽著李公子的話,尤其喜他的孝思可嘉,慨然贊助了一千元,同時見李知府的兒子,溫文爾雅,生成不俗,另外送他一千元給他回籍後,充為求學之費,這一來實使李知府的兒子喜出望外,心中的感激自不待言。

當李公子下榻李員外家中的當兒,見李員外府上,座客常滿,樽酒不空,每餐會食的清客足有兩席之多,而那些食客所談的,都是風水的言論,李公子心裏好生奇怪,暗中探詢原委,才知道李員外平生最嗜好的是風水,那些門下客就是他平時所延聘的勘輿名家。李公子正在感激員外的恩惠,苦沒有相當的報答,聞了這麼一個情由,腦子裏立即聯想到他父親的一個摯友去,而這個摯友是當世唯一的勘輿家,於是恭恭敬敬地向員外講道:“晚生受老伯恩惠,愧無以報答,探聞老伯素重勘輿,物色名師,恰好先父有一位摯友,如今在山西五臺山修道,法號叫華幼師,是當今獨一無二的地脈家,本來華幼師是不輕易替人覓地穴的,但倘晚生介紹,他必然感著老伯澤及晚生先人枯骨,無論如何總會推愛而願為老伯效勞。“李員外聽了這段話,自然是喜不自勝,巴不得立即延得這位名師前來,遂欣然答道:“既有這麼高明的名師,還須藉仗賢契代為延聘,賢契這次奉老大人靈柩回梓,務乞導迅速替老夫聘請華幼師前來,至於他的旅費,老夫自當一併備寄賢契,俾克成行。”他說完馬上入內取出五百金,交給李公子,當下李公子向員外說了幾聲謝,也就作別。

卻說李公子得到李員外的贊助,進城後,料理運棺諸事定當,不上三五天,舉家人等遂扶了李知府的棺柩,回他們浙江原籍去了。李公子到家之後,立即打發一個別人帶了他的親筆函箋望著五臺山進發前去拜訪華幼師。你道華幼師是誰,據說他在明末的一位高士,後來勘破紅塵,遂入五臺山出家修行。他和李知府是個八拜兄弟。對於李知府既有這深切的關係,所以一接著李公子的信,其欽仰李員外的心,幾歎為近世所罕見。自然不待躊躇立即答應願意為接受李員外的延請了。

大約是將近八月的時光吧,這天李員外正和眾客閒談,門房的當差走至跟前報說:“外邊有一位和尚,稱說來自五臺山,要來拜訪員外。”李員外忙揮著僕人道:“快請他進來,那一定是華幼師了。”一會兒僕人引著和尚進來,李員外恭恭敬敬地迎他上座,和尚道:“居士就是李員外嗎?”“是的,師父莫不是華幼師嗎?”“不,不是,小僧法名惠禪,華幼師是我的師兄,他接到李公子的信,本擬立即前來,嗣後因約了一位高僧到南海,勾留尚須兩個月之久,但恐員外盼望,是以打發小僧先來,他至遲在十月中浣,便可到達這裏了。”李員外聽了這話頭,一股強烈的殷望,不由得低降下來,然來者既是華幼師的師弟,自然也不能以尋常賓客款待,所有應盡的東道禮,倒也十分周至。

惠禪自到李府,閑來無事,也曾獨自遊山玩水。有時略聽李員外門下客──那些勘輿家──的談吐,覺得這些號稱地師,卻是公等碌碌,不禁暗自竊笑。光陰荏苒,惠禪到李府來已有兩月餘,那時是十一月了,他忽然對李員外說:“敝師和小僧約的時間已過,如今還不見他來,我想在這裏久候無益,不如我先回去,再催促他前來,可是小僧要來的時候,曾聽敝師兄說過,員外特地請他,是要他替覓吉地,小僧眼力雖不及師兄,勘輿之學卻也略知一二,而且敝師兄囑小僧先來,也莫非叫小僧事先勘察,俟他來時再行定奪,所以小僧一到這裏,便留心觀察,也曾得一二處可以用的,這麼不妨先指點給員外,然後作別吧。”李員外起初卻不知惠禪也會諳勘輿,所以沒會和他提起風水之事,今忽聆著這番話,自然是歡喜異常,欣然答道:“原來師父也是形學家,失敬,失敬,貴師兄既然久候不至,而師父且早自替我物色吉地,那是感激不盡的,但不曉得師父所默勘的地在什麼地方?務請師父到地指教。”說罷李員外立刻攀著惠禪去鑒賞了。

這次竟使李員外得著一種意想不到的,就是惠禪指點那可用的地穴的時候,所發的議論,確是比那些常住在員外家的勘輿家高明多了,至使李員外對惠禪更是欽佩到無可形容了。這時惠禪所指的一處地穴,據說葬下去,可以出丁(增加人口)的。李員外聽了他的論斷,相信是對的,於是對惠禪道:“這一處總算是找到了,但這一個好地穴應該讓給我的先二伯去葬的,因為他這一房,一向人丁缺乏,出丁的墓地,自宜先給他的。”惠禪料不到李員外會說出這話,反而默然無語,等了有頃才問道:“那麼,居士還要再找一塊嗎?”“是的。”於是他倆再到另一地方。惠禪又指點一處地穴,據說這一處是可以出貴的,李員外端祥一下,確實不錯,連忙點首對惠禪道:“這一處應該給我的四叔,因為他那一房,多半是讀書的,讀書當然希望科名,能出貴的風水,于他的房份是最合的。”

這時惠禪更驚奇了,他心中暗自想著:人家得著好風水,巴不得自己受用,難得他員外這種居心,先人後己,這種道德真夠教人佩服。於是他們又再到另一個地方了,這時惠禪,故意在不將地穴指點給他之先,探他的心理,“居士!你自家要用的,我卻還有一處,但比之前二處,似稍差一點,我想倒不如把前所看的任選一處應用吧。”李員外遜謝道:“這似可不必,有了一地,讓給弟兄們應用,那是友愛上所當然的,剛才所找的吉地一處主丁,一處主貴,尤其是弟兄輩所需要的,倘使我再找的不及他們,這也是我心所自足安慰的。”惠禪聽到這裏,才信李員外友愛之心是出於至性。這一個最好的地穴,惟有他的道德可以受用的,就把他平時所愜心的一處頂好的指點給他道:“這一處地名叫睏牛穴,居士自己要的就用這處吧,但是我得聲明一句,這一塊福地,只有居士的道德才配營葬先人的,假使居士再讓給別人,恐德不及居士,雖有好地了也徒然了。至於如何用法,少僧當另寫一紙給居士以便按部就班。”李員外因他的伯叔兩房都有吉地,自己要擇的自然選取這處,兩人遂同歸。

第二天的早晨,李員外發現了奇異的事了,他一早起來,便到客廳裏找惠禪討論昨天所選的墓地,那知他一到客廳左畔的廂房,已不見惠禪的形影了。棹上只排著一封書和一包白銀。他奇異地把書展開一看:唔!首先所寫的是睏牛穴的做法,再次就是敘述惠禪這個名,原來是托稱的,其實他!惠禪,就是華幼師本人,至所以託名惠禪,卻有兩種緣故:第一,恐怕員外知是華幼師本身,來時必備其他的優越待遇,修道的人,惜福為重,禮遇過隆,實當不起;第二,是試探員外的道德如何?不欲把真名相告。然尋覓風水的當兒,竟得證員外的友愛,先為伯叔而後及于自己,睏牛穴最後獻給,是他心服的本意,末後,則說前由李公子轉送的旅費五百元,完璧歸趙,因出家的人,無須此乎。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告別了。那些是書信的大略。

李員外看了那封信後,心裏遂湧上了無可形容的迷惘,他那裏想得昨日的華幼師卻是咫尺千里呢?然而高僧已去,徒喚奈何而已。

再說李公子自得了李員外的贊助,運他的父親──李知府的棺柩回籍,安葬定當。又得著李員外一千元的贈與,求學資斧,無虞不給,於是訪求名師,勤苦攻讀,果然士族之家無凡才,不上數年,便連捷登第,通籍仕途了。他飲水思源,惟一感恩的當然是李員外啦。

大約是距華幼師離開李府的第三年吧,那天李員外正在家中閑著無事的當兒,忽地接到李公子寄來的一封信,並附還兩千元,信內所說無非致謝從前待他的恩惠,歸家後如何料理他父親的喪事,如何去求學,竟然僥倖連捷登第。如今既己通顯,自應先把從前説明之黨費奉還,至於高情厚誼,圖報還有待諸異日。當下李員外閱讀李公子來函,知道他已貴顯自然無任欣慰,但昔日贈金,依然還璧,於心未免又覺歉然。更追念李知府以前在泉州做官,廉潔自持,政聲卓著,泉屬人士,本有欲為他立祠紀念的意思,於是把華幼師所遺留的旅費和李公子寄還的兩千金,就郡城東門外的東嶽山購得一地建築李公祠──李知府的名宦祠。後來又擴大規模,把整個東嶽山買來,充為泉州的公共墳山。

東嶽山為泉州葬墓的公山,李公祠為寄柩的場所,泉人都知道的,惟李公祠為李員外所建立,東嶽山為李員外購以充公的傳說,恐怕還有不知道的呀。

按風水雖屬迷信,然李員外的好義和友愛,自足使人欽仰,且傳說如斯,我們只就所聞而紀載,迷信與否是另一個問題呢。

 

張瑞圖裝瘋

距泉州城南門外約二十裏的地方,有一鄉里名叫:“下邢”,就是明朝鼎鼎大名的書法家張瑞圖先生生長的故鄉。在那鄉的前面,有一片寬曠的草場,俗叫做狗屎埔。狗屎埔的得名,原是有段歷史的,而這段歷史講起來卻也饒有趣味。

張瑞圖,別號二水,晚年又號白毫庵居士,他的書法直到如今,還受一般人的珍視。當時和他齊名的還有北方的董其昌,所以南張北懂的諺語,確是那時贊他倆書法美妙的評語啦。說來卻也奇怪,這狗屎埔的由來,竟然和他擅長書法有關。

當明代天啟年間,魏忠賢的勢焰薰天,真的灸手可熱,賜建生祠將至落成之際,魏閹的意思,要那時的名流替他寫一方匾額,這個風聲在他意思未傳播之前,早被董其昌探悉了。

有明一代崇尚風骨,實不減東漢末年,一般束身自愛之士,料知魏閹必有失敗的一天,當然是要規避附黨之嫌的,董其昌既於事前知道忠賢要徵求匾字,遂心生一計,騎了一匹駿馬四處遊行,故意在馬上跌下來,藉說臂腕折傷了。其昌是當時名士,他的起居生活,人們是極注意的,這等跌馬傷臂也就傳遍各處了。果然,魏閹索求匾字,就舍北董而求南張了。張瑞圖雖明知替他寫字,異日免不了有附逆之嫌,可是惡勢力支配之下,委實不敢推卻,不久魏閹生祠建成,而張瑞圖的劈窠大字就要掛在那祠宇的當中了。

瑞圖自從替忠賢題書匾額之生後,私心屹自惴惴不安,思維無計,只有告假回籍,棄官不仕,冀于他日魏黨失勢,或可保全;誰知一時失慎,物議沸騰,附逆之嫌,竟不能避免。
及至崇禎初年株連魏黨,瑞圖亦遭冤而波及。

欽差奉旨來泉州查辦,瑞圖探知音信,遂裝假為瘋癲,于事前以烏麻調糖,用竹筒模成若干塊,製成形狀象狗屎,遺至在他鄉里口的草場上,等了欽差到他鄉口當兒,他則披發跣足,在那草場上拾取狗屎吞咽。然欽差一見,認為真是瘋癲,回朝上章,據情請赦免他,於是瑞圖竟得避免過去附逆之罪。

現今泉州的諺語還有“假瘋食鹽豬屎”之句,按狗屎與豬屎形狀原無大差別,據傳說這句的來歷,就是張瑞圖假瘋癲的故事,而現在下邢鄉有一處叫狗屎埔,也傳說是張瑞圖假瘋癲時的地方。

按泉州府志亦載瑞圖精大書匾額,乞者多不擇人而與,……莊烈帝謂瑞圖工書為忠賢所愛,……遂獲罪譴。由此以證,狗屎埔的傳說,未必完全無稽了。

 

台魁巷

用了“台魁”這兩字底名詞,照這篇故事所傳來判定,當然是經後人修改的。他們其所以要修改的理由,我們揣測不出,用武斷的測度也許是嫌原的名詞太粗俗吧!不然的話,此地的音訛,多的是由文雅變為粗俗的,卻罕粗俗的轉變為文雅的。如拜袍街訛轉為排鋪街,夢果巷轉為賣果巷這一類的由雅變俗,在我們泉州是很多的。

台魁巷,在泉州城內西街左畔的一條巷,它的原因名傳說是“台瓜巷”──瓜與魁泉音相似──照民間所傳,取名台“瓜”是對的。如果承認這條巷的命名是有所本的話就可證明“台瓜”是原舊的名,而台魁是後來再改的。閒話休提,且把台瓜巷的故事寫在下面:

從前有一個商人,家財稱為中產單生一個兒子,表名珠兒,十分溺愛。珠兒年已十三,不喜讀書,終日只是放蕩遊戲。自小養成習慣,每日總要向他父親索取幾十文去賭博,他的父親因為家計無頗可度日,愛子情切也不曾去限制他。所以逐日給錢,幾乎認為是應該的。珠兒除照例賭博而外,有時還要結交朋友,有了朋友,自然免不了應酬,有一天珠兒突然要他的父親給他二百文去應酬朋友,珠兒的父親向來是慳吝的,每日給他的錢已經是勉強應付了。如今又要多索至二百文,那裏肯答應呢?但珠兒的驕性已成,心有所欲非得他的父親答應不可,一個強索,一個堅拒,父子之愛終於破裂,而珠兒索取不遂,竟自悻悻而去。

人倫劇變,有時出乎尋常意料之外,珠兒自向他父親索取兩百文不遂之後,竟自計畫一種不可思議之獸行,以對付他的父親,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固不曾逆料他會弄出這麼的非人舉動來,自和他的兒子決裂後,自己到他自種的瓜棚巡視所生的瓜已否成熟,恰巧見著棚上長得一顆很大了,隨手把它割下來放在床上。到了晚上他躺在床裏,想起日間兒子這般浪費,更敢對他無禮,不覺兀自傷心,一會兒也就昏昏睡去。

人倫劇變,真是出乎尋常意料之外,珠兒于夜闌人靜的時候,拿把利刀,悄悄地入父親的臥室,猛然向床上鑿去。“唰”的一聲,回頭便走,原來珠兒竟實行殺父之舉了。珠兒的父親從夢中驚醒,燃燭一照雪亮的利刃已附瓜上,他此時見狀,明知是有人要謀害他,但千思萬想,總不曾疑心是他的兒子的行為。

珠兒自從持刀入他的父親房裏,向床上一擊,聽得“嘩啦”有聲,以為他的父親死在他的手裏,然殺父之舉,罪在不赦,珠兒雖獸性發于一時,總也曉得這種行為,是萬死不足蔽辜的,他在黑暗中在向床上猛擊,以為他父親真的死了,足不停步地拼命直跑,不辨方向地亂跑了三天,到一個地方,投宿一間破廟,做花子去了。

珠兒的父親一連數天,不見他的兒子的影兒,才恍然那夜的事,就是他的逆子做的。一面痛心生此逆子,一面私自慶倖那天割來一瓜才不致喪命。

卻說珠兒跑了三四天,不知不覺到了福州地界,那時恰巧有一位將弁出榜招兵,他正在流落無依之際,探知這個消息,遂投入營伍,隨同出征去了。不上幾年工夫,竟因他屢立戰功,薦升提督,授缺閩省,巴不得星夜前來泉州赴任。

珠兒來到泉州,猛然想起兒時的事,不覺痛自譴責,徒呼負負,而他的老父萬不料他的兒子還存在人世間並已富貴了,還是現任提督。一天珠兒的父親在道上獨自踽踽步行,遙看遠遠走來一隊人馬,擁著一位高官──提督,他站在道旁仔細瞧著轎裏的人,他的心靈起了不可思議的變化,他暗自驚訝那轎裏的提督大人的面貌怎麼跟他的兒子一模一樣?自此,他一連幾次在提署前等著提督出門,而每次所瞧的結果著實相同。從此他抱著探索提督的來歷的熱望,於是千方百計托人介紹去提督的門房,再由門房介紹做提督的當差。當他入內供役的第一天,提督的心裏和前珠父道旁觀察的當兒同樣的變化,他也暗自驚訝這個新來的老當差,怎會和他父親相貌彷佛呢?不過彼此各為了身份起見,俱懷鬼胎,而接近日久各自幾分明瞭於心吧。倒是珠父忍不住,在語言間先自流露出往昔的痛事,這麼來提督不聽猶可,一經聽著,自然知是老父了。

這天大概是上午時候吧,提督獨自一個在簽押房裏,傳喚他到跟前,奇怪!並無別的事,只有排了許多桑枝叫他裝進一個盒子裏,他領命把小條裝進去,那些大的竟不裝不得了。忽然長歎一聲道:“桑條從小鬱鬱長大鬱不屈,從前我的兒子不是像這樣嗎?”他說之後,那提督已跪在他的跟前:“父親!父親!”連叫不迭了。兩人廝認起來,各述起過去的事情,而提督哭著謝罪,同時要他父親暫勿表露,待他密建第宅,然後迎入奉養,從此父子團圓了。台瓜巷的地名因此而流傳,不知怎地轉變再改台魁巷了,卻無從而考呢。至於“桑條從小郁,長大鬱不屈”的句子,有人竟采入一部書裏,名昔時賢文,做了嚴父教子的銘訓了。

 

夢粿巷

泉州南大街中段南鼓樓左畔,有一條胡同,通常叫做賣粿巷,它的原名是夢粿巷,人們把“夢”字訛音為“賣“字,如果考查起這條巷的故事,那末,夢粿巷還是顧名思義的名稱。如今且來談談這條巷的得名傳說吧。

這段故事的產生,在什麼年代?現在已難以稽考了,據說早時有一位泉州知府,碰著一個節日端坐在府署內,似乎是因為他的精神疲倦,所以白天坐著屹自睡去,他的靈魂飄蕩蕩恍惚進入一間矮屋裏,見著一位白髮老媼在她的廳中淒切地哭泣,那廳裏的棹上陳列了幾碗粿,祭祀她那些木主。

睡夢中的知府,于無意間遊行到這屋裏,恰巧覺得肚子有點餓。如今逢著這位虔誠而帶悲哀的老媼,捧上那些粿子在她的案上,知府老爺心中早就感著象當然吃下而無須客氣的樣兒,就踞坐桌旁。取起幾塊吃下去。飽了,他悠悠忽忽慢步地仍然回到衙署。一覺醒來,卻是南柯一夢。

知府老爺夢醒之後,心中不勝奇異,回想剛才夢中的情景,歷歷如在目前。因此無精打采地踱至府署口,也不叫跟人獨自一個走至南大街,更從南樓左畔的胡同進去。呀!好生奇怪!那夢中的印象一一湧現了!暗自忖道“這間矮屋不就是我剛才在夢中進去的地方嗎?”的確這間屋似曾相識的,於是不加遲疑地進入了。夢中的印象更加湧現了!他又暗自驚訝道:“我剛才不是在這裏吃粿嗎?”朝裏面認真再瞧,剛才那老媼捧來祭的粿子,還不收去。再一會兒,那白髮老媼已從裏面步出廳堂了。真的是他夢中所見的情形且些兒不稍差異。於是知府老爺向前和老媼談話了。

“老伯母!這屋子是你的嗎?”

“是,你問我何事?”

“沒有什麼事,你排列這些粿子幹什麼?”

“別說吧!說起來好傷心!今天不是節日嗎?這些粿子是祭我兒子的。”

“你的兒子幾時死的?”

“距現在的四十年前的某日某時。”

她說了就哭,累得那知府更自出神,停一會兒才勉強用些言語勸慰她。知府回到衙門,按他的生時年月,剛符這老媼所說的,就是他的生日正是老媼兒子去世之日。因此悟了。剛才他在夢中吃的必是去享受老媼的祭祀了。那麼這老媼就是他生前的母親無疑了。這一來不由得動起他的孝思,馬上打發差役前往老媼家中迎她到家裏,對她道述夢中的情況和他誕生的年歲月日,自是奉食老媼和他的生母一樣。這稀奇的事傳遍滿城,人們遂把老媼所居的胡同,命名為夢粿巷。

 

慧圓和尚

開元寺是泉州的大叢林,遜清嘉道間,寺裏和尚多至數百,香火鼎盛,視今情況卻不如從前了。當這日前宇興盛的當兒,有一位住持,號慧圓,精於技擊,名噪一時。有一次有暑天的時候,慧圓僧坐在大雄寶殿的門跟上納涼,忽來了一生客,手持一把鐵傘,貿然到了殿口,急促地問道:“慧圓師在哪里?”慧圓心裏十分驚訝,裝假答道:“慧圓師雲遊還未回,你找他幹麼?”來客似懊悔的樣子道:“因為久仰你們師父的名,所以不遠千里,來求他一試,如今碰不到他,這是我的緣慳,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可是你們師父要什麼時候才能歸來呢?”

“三月。”慧圓依舊裝假的答道。

“那麼,我暫且把這傘擱在這裏,等你們師父回來時候,再來取去可以嗎?”他說了以後縱身一躍,竟至梁上,把傘擱在兩椽的中間,屹自揚長而去。

原來那殿頂距地約有五六丈的高,這個來客,竟會這般從容跳將上去,慧圓看了,暗自欽服,還欣幸沒曾和他說實,不然,就糟了。但是,據他所說的,定然會再來,那時要怎麼對付他呢?無論如何總得預備一下。於是日夜練習,照他那樣輕身縱躍的法子,到了三月之久,也會象來客那樣了。

所約時間到了,那個客人,真的如期而至,這時慧圓竟自趨前道:“你又來得遲了,我們師父回來不多日,聽說貴客要來試藝,非常地歡喜,不料他有一個摯友在浙江紹興病得利害,差不多要死了,昨天來信時我們師父前往和他訣別,恰巧早上才出門。可是我們師父也曾交代我說:貴客要是不耐等他的話,叫我把你的傘取下送還你,改日當有會面的機會呀!說了之後,也縱身一躍到梁上,取傘從容還他,那客也沒多說旁的話,只是點點頭而去,嗣後也不再來。

 

秦鐘震的玩笑

有一次新的泉州知府某上任,秦種震探知這位新知府是一個著名的道學先生,故意要和他開開玩笑,料知知府初赴任,照例必出來拜客,一定會從他的屋前經過,他就特地把他屋前的白粉壁上寫著幾個大字。那所寫的是:“嫖賭飲莫如我”,“掙貢打不讓人”。掙音靜,泉州方言和人家打架,用拳頭打人叫做掙。

潔白的牆壁,襯出墨黑的大字,不消說是很惹人注目咧。

果然,第二天,新知府從他的門前經過了,一瞧著那些字,不由得氣到眼眉直豎,他──知府──心中兀自想著:“我來這裏是要整頓風俗的,怎可任這種不法之徒如此明目張膽呢?”於是在轎子裏連忙傳喚那隨行的當差問道:“這是誰的住家?”

“秦鐘震。”

“秦鐘震不是本地的進士嗎?”

“是的。”

知府點點頭,手一揮,再往別的地方拜客去了。不一會兒回到衙門,立刻叫當差的拿了一張片子請秦鐘震前來,而秦鐘震也不慌不忙地跟著當差的去會新知府。

見面時候寒喧不及三兩句,那知府就板起兇狠臉孔問他道:“貴居的屋前那些大字,聽說是你寫的,真的嗎?”

“真的,是我寫的。”

“不對!你是名教中的人,應該守規蹈矩,做人民的表率,為什麼反做那些傷風敗俗的事,並且大書特書在你的屋前,這樣太肆無忌憚了。”

“治下(專制時代紳士對府縣官自稱治下)老是守分不過的,那些字正是矯正風俗呢。”

“呸!你寫:嫖賭莫如我,還說守分嗎?你寫:掙貢找不讓人,還說規矩嗎?如今我要把你……”

“太尊!慢點發怒,治下真的守分,壁上的字,許是你誤會吧!像我這樣行為不苟,恐怕在泉州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呀。”

“你這……”

“我在壁上不是明白說過嗎?‘嫖賭飲,莫,如我’是表示賭嫖飲的勾當莫幹,要象我這樣正派。‘掙貢打,不,讓人。’就是表示掙貢打的事不做,一切要退讓人家的。太尊把我的文字看錯了,才這樣生氣,難道我這麼守分還不成嗎?”

新知府被他這麼一說,不由得改容對他道歉,心中雖明知他要和自已開玩笑,而惱他這般狡猾,同時也佩服他的聰明,因而敬重他。

 

開元寺和黃姓四安

唐朝垂拱年間,泉州的西城外(鯉城未築之前,泉城的範圍,只以四古樓為界,開元寺址在西樓外,所以當時的開元寺是屬城外的)有一位儒生姓黃名守恭,家道殷富,地皮極多,性好施與,遠近都聞他的名。有一天,他在睡覺的時候,眠夢中來了一個和尚向他募捐。同時又對他聲明,要他捐的不是金錢,而是一些土地。據說是為要建築佛寺之用。守恭也於睡夢中慨然應允。但不知在夢裏怎地竟又奇想天開,提出捐地的條件,而且所提的尤甚奇特!他在夢中向和尚道:“要我施捨地皮嗎?那是可以的;但是……”

“但是,要怎樣?”

“但是,要我實行,須等候我園裏的桑樹開花。”

“唔!”和尚唔了一聲,忽地不見了。

守恭一覺醒來,好生奇怪!回想夢中的話,倒是可笑之至;然而夢中情景,宛然在目前,不時盤旋於腦際。過了幾天,稀奇的事發生了,他園裏的桑樹,果然開起蓮花來了──亭亭淨植,和出淤而潔白蓮花,沒一些差異;而且一朵朵長在桑樹上。大家正忙著驚異,眾人都爭著跑到園裏去窺探。守恭聽了這訊息,也自己到園中鑒賞去,而心裏頭更暗自印證那前日夢中的情景,益發莫名其妙。當在他們家裏各人議論紛紛之際,那夢中的和尚也來了,照例略敘些門面語後,便笑嘻嘻地對著守恭要求捐地的事 。這時守恭也欣然答應了他的要求,只是問他──和尚──需要的面積該多少?而和尚的回答,只說所需的,只要象一件袈裟那般大。守恭笑顏逐開地道:“只要象袈裟那般大嗎?這個容易極了,你要那一塊土地,由你劃去吧。”他這樣侃侃地答復和尚,卻不曾知道和尚另有高強的法術。

那和尚把身上的袈裟脫下來,好象是要實踐他剛才所說的話,用那領袈裟量地的標準。那知披開袈裟,向太陽一照!地上的影子差不多遮滿了守恭全部的所有──縱橫約兩三裏。

在這種情形之下,守恭雖平素性好施與,也不免著了慌,對和尚道:“師父!你要我獻地,我是無所不可的,如今竟把我整個地方都劃去,似乎……”和尚不等他說完,接著就指了一塊沒照著的地方勸慰人道:“那邊不是還有一塊沒曾被袈裟的影子照著嗎?這一塊仍由你掌管,便可築你的屋子啦。”你道那塊沒曾照影的是什麼地方?原來就是袈裟領口的位次。經過和尚這麼一說,守恭也不再有異議了。因為他原是一個極慷慨的人,心裏雖明白上了和尚的當,然袈裟照影竟能擴映到那般大,若非是和尚的道行高深,一定不會有這麼的巧妙。現在事已至此,倒不如爽爽快快地任憑他劃去,異日樂得留個施捨的芳名。

果然後來那個和尚,十分感激守恭的宏量,於佛寺著手的當兒,就在袈裟領位照不著黑影的地方,建立一座壇樾來紀念他的功德,這是後話,按下不提。

且說和尚向守恭募捐了土地,既然有了這一段稀奇的因緣,也就哄傳遠近,播為美談了。當時在泉州守土的官,探息有這種桑木開蓮的事,也視為莫大的祥瑞,馬上把這段奇跡上章奏知天子。於是唐朝的皇帝遂頒下敕令,著將守恭所獻土地,建立佛寺。嗣後在開元年間,董事修理,人們就以開元年號稱這寺為開元寺。

開元寺建築落成之後,那株開蓮花的桑樹,遂被一般人認為是稀有的聖跡,那不消說住持這寺的寺僧尤其珍視的,據相傳的肯定,那株樹至今還活著呢──開元寺大雄寶殿的西畔,有古桑一株,其下曾立碑題字。至於舍地築寺的黃姓壇樾祠,也屹立在寺當中,如果把袈衣照日這說來觀測全部的形勢,說壇樾祠是在領位沒照影兒的地方,倒也近似啊!又據傳說:當開元寺建築成功以後,寺的門前,不時有紫色祥雲籠著,所以開元寺對面的照牆,砌著石鐫的“紫雲屏”三字,就是這個緣故呢。

且說黃守恭以偌大的地皮施捨建寺,不但梵門僧侶沾他的恩惠,就當時的士夫平民也無不頌揚他的功德,兼之桑蓮,紫雲,瑞應非一。因此,他的聲望就日益隆重了。畢竟種德食報,談因果的是這麼說法。果然自他的本身及他兒子的時期,黃氏的族姓蕃衍,四安──說五安──他們的家族歷史開始了。原來守恭有四個兒子,長的名經,次的名綸,又次的名綱,又次的名紀。當他施捨土地的時候,他的四個兒子也各成人了。那個向他化緣的高僧,為了感激他的施與,便把一雙銅缽贈與他。同時敦他把那四個銅缽,剖做四段,分給他的四個兒子,令他們各人取了一段,分向四個地方去居住,就可從此發達了。守恭聽了和尚的指點,也就信受奉行。於是經綸綱紀各持著銅缽的一段,分道揚鑣去了。而他們所分居住的地方就是:南安、惠安、安溪、同安,這四處。說來也許帶點神秘吧,自從守恭的四個兒子分住四個縣屬之後,他們所到的地方,子孫就昌盛起來,各自開基啟族了。──因為他們所分居的縣屬都有一個安字,由是“四安”便成為黃姓族派之一的名詞。

再說守恭承受那和尚的吩咐,將銅缽分給他的四個兒子,那第三子黃綱所居的是安溪。(人名和地域是否正確,我們還未敢肯定,但這段故事,是黃姓四安派的一個前輩講述的)奇怪!那個和尚似乎能夠知未來的,他在持缽給守恭的時候,特地贈了一個錦囊,並且聲明是給第三子的。──至於錦囊的應用,是說待碰著危急的時候,把它拆開。──當下黃綱領了父命,帶了一段銅缽和錦囊向安溪縣而去,就在安溪東門外,找了一個社裏居住,不上幾年,居然致富起家,在那社裏建築高堂大廈了。

距安溪城門外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溪,水流甚急,行人多感不便,恰於那時有人提倡在那裏建築一座石橋。著手進行的,便是向各地募捐。守恭的第三子──黃綱,自從在那社裏建居以來,已是富冠一鄉,籌備建橋的人,當然首先找他的,他對著募捐人自動承認道:“我願意捐一塊。”

“一塊嗎?”

“那是公益的事,多少由你了吧。”

“是的,一塊。總不太少了吧。”

“是呀!我捐一塊。”

“唔……”募捐人老大不高興的去了。然而黃綱卻茫然不知有人在不滿意他,並且罵他的慳吝的。

石橋在開始興工了,各人以為他不肯破鈔,心中都懷恨于他,連他所捐的“一塊”大家也計議要等到最後才向他收。並且相與想個法子去中傷他。於是暗中授計于工人,教他們把各路的急流都傾瀉在黃綱居屋方面。而心地質直的黃綱,還蒙在鼓裏呢,怎知他們在預備放暗箭呢;他反而怪了他們,為什麼橋快造好了,而他所捐的一塊,還不取去呢;他不得不向主持其事的人催促了,至是主持的不好再挨延,才打發一個人去收款。

“你一個人那裏能夠移動這一塊呢?至少總要四個人才抬得去。”黃綱對收款人這樣說。

“不是一塊嗎?”收款人懷疑地問。

“是!是一塊,不錯!但是你要湊足四個人來抬才行,因為我捐的那一塊銀塊,重幾百斤呀。”黃綱一邊說一邊引導收款人去看那銀塊。這時收款的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所捐的不是一塊錢,卻是一塊巨大的銀錠。接著一班辦理築橋的人,無不個個駭異,反悔從前的誤會,故意把水勢挹注在他的住屋的周遭,然而木已舟,只有徒喚奈何而已。

銀錠已經抬去,石橋不久也造好,而山洪暴漲,黃綱居屋竟當不起各路彙集的水所沖激而至於倒塌。事勢所迫,這時自不能不毅然決然以遷地為良了。他于那座石橋成功後,遇著這洪水為災,田園家宅漂沒無存,只帶了一家老幼,避難他往。播遷流離,恰巧走到參山──安溪的地名──的地方,猛然憶起當年在移居安溪的時候,領受那高僧送他父親的銅缽,曾附著一錦囊,如今狼狽至此,委真是危急之秋,錦囊的作用,說不定是在這個時期吧!於是不稍遲疑地把他拆開一看,呀!裏頭所寫的居然在數十年前就能預知有了這麼一回事了。那個錦囊中寫的是:“興起紫雲新露,徘徊參嶺舊山川。”再奇沒有的錦囊,事前所書的,對於他的遭逢竟能這麼地若合符節,怎能不使徘徊歧路的黃綱起了強烈的信仰,而奉行唯謹地遵著它的指示而行呢?這一次他就決意在參嶺建居了。自此他就一天興旺一天,開基傳衍,在安溪邑中稱為望族了。

還有一說:黃姓有的稱“五安”,是說守恭晚年又生一子,當時守恭四個兒子,各人分得一段銅缽去後,尚剩了一塊中心,到了他第五的兒子長成了,遂取著這塊到漳州詔安去,在詔安這一派依然昌盛,不遜泉州的四安,所以黃姓又有五安之稱咧。

 

鄭文叔“金粟”傳奇

宋代泉州太守葉廷玨在《海錄碎事》中寫道:“(紫帽山)泉之案山也,與清源南北對峙。
清源之奇以石,紫陽之秀以峰”。紫帽山十二峰,主峰左峰之南有金粟洞,唐德宗時道士鄭文叔(道號元德真人)在此修煉。紫帽山留有丹爐、試劍、仙跡、仙拳諸山名,又有古元室、小丹邱、金地院等古跡。

鄭文叔在金粟洞修煉,曾有個神奇的傳說:有個泉州人到河南洛陽旅行,碰到一個道士托他帶一封信給鄭文叔。此人回泉州後把信遞交了,鄭文叔送他半升粟表示酬勞。他回家後一看,這半升粟都化成金粟了。這一神奇的故事傳遍了遠近,金粟洞也因此而得名。唐代以後,金粟洞一直是道士修真練性的地方。宋代有名的道號去華的道士續居於此。隱居于武夷山被封為紫清真人的白玉清蟾(閩清縣人),十分仰慕元德真人,特雲遊來泉,登臨金粟洞並賦詩憑弔,末句寫道:“憶著仙人鄭文叔,淚隨夕照落平林”。宋甯宗皇帝曾禦書“金粟之洞”刻于石以存世,清人諸葛璐詩中還有“禦書金粟字仍存”之句;可惜如今這石刻已不見了。此外,關於鄭文叔“金粟”傳奇之事,在歷代文人登紫帽山的紀遊詩中多有提及。

金粟洞原是道家修煉處所,但到了清代已成為佛家寺院,從清人詠紫帽山詩中對此已有所反映。如陳慶鏞詩中寫道:“俯瞰指金粟,僧來最上迎”,黃元驥寫道:“金粟仙跡何處覓?空余古洞草萎萎”,黃朝陽也寫道:“仙人不可見,猶有古詩跡”。

現存的金粟洞寺院,是清宣統二年(一九一○年)由和尚重建的。寺門橫額“金粟洞”三字是舉人曾遒所書。石垛屏上刻著清人諸葛璐詩的,是進士黃搏扶所書。寺內有數對由舉人龔顯鶴撰句的對聯,分別由曾遒、黃搏扶或蔡谷仁(貢生)所書。

 

門神爺、灶神爺、財神爺

門神爺“門神門神,騎紅馬,貼在門上守住家;門神門神,扛大刀,大鬼小鬼進不來。門神是中國民間貼在門上的神像,它概括了我國兩千年來的基本觀念——渴望擺脫災難,得到幸福。中國最早的門神名叫神荼和郁壘,兄弟倆住在東海桃鬱山,山上有一隻金雞,白晝將至,金雞就開始鳴叫。神荼和鬱壘守在鬼門下檢閱那些夜裏在人間遊蕩的鬼回歸地府。發現妄為人禍者,就用蘆索縛住,推去喂虎。多麼兇惡的鬼,一見神荼和鬱壘,就不敢胡作非為了。

於是人們就用桃木雕成手拿蘆索的兩個神人,放在大門的兩旁,用來禦魔驅鬼,這是早期的門神。

到了唐朝,又出現兩位以真人為名的門神,他們便是唐代的開國大將秦叔寶和胡敬德。有一次唐太宗患了疾病,精神恍惚,夜晚,聽到宮門外似有鬼叫,無法安寢。次日早晨,他將此事告訴文武大臣,當時開國大臣秦叔寶和胡敬德便自告奮勇,在宮門外站崗守衛,以保太宗安然無恙。

當天夜晚,二人便全副披掛、仗劍執鞭在宮門口守衛了一個通宵。太宗不忍心二位老將軍每夜為自己鎮壓守宮門,就命令畫師畫了他們仗劍執鞭威風凜凜的形象,懸掛宮門兩邊,降鬼鎮邪。這種作法上行下效,於是民間以秦叔寶、敬德作為門神,逐漸棄掉了神荼、鬱壘的門神形象。後來唐朝又出現了一位赫赫有名的門神鍾馗。據說唐明皇一次害瘧疾,臥床不起,恍惚中見一個身著藍袍、短靴的大鬼捉住一個偷貴妃香囊和明皇玉笛的小鬼,明皇驚問大鬼是何人?

鬼自稱鍾馗,因武舉不中,觸階自殺,死後立誓要掃清天下妖孽,祛邪去災。明皇醒後,便命畫家吳道子據夢畫了一幅“鍾馗捉鬼圖”,並將畫像分贈君臣。流傳到民間後,天下人民也都在每年年底繪畫鍾馗像,以驅鬼避邪。

灶神爺俗話說:“臘月二十三,灶神上青天。”灶神,民間稱為“灶君”、“灶王爺。它是人們信奉的諸神中資格最老的神祇之一。早在秦代以前,祭灶已成為各諸侯國的一項重要活動了。灶王紙像有兩種,比較常見的灶王像印著“灶王爺”和“灶王奶奶”,背後有一匹馬,左右分別有“日”、“月”二字,這種灶王紙像叫雙座灶王馬兒。還有一種店鋪供的灶王像,只有“灶王爺”,而沒有“灶王奶奶”,這叫獨座灶王馬兒。傳統灶王爺臘月二十三這天,要騎馬打道回天廷,報事述職。他要辭行,叫做“辭灶”。老百姓要為他送行,叫做“送灶”或“祭灶”。家家戶戶照例要包餃子,蒸年糕,作為給灶王爺的供品,外加一盤麥芽糖瓜。讓灶王爺吃年糕的寓意,有日子紅火,年年升高的祝福,吃麥芽糖是希望灶王爺心甜嘴甜,只說好話,不說壞話。還要在灶台旁擺上一碗水,一盤穀草,讓灶王爺的馬吃飽喝足,馱著灶王爺上天言事。這項祭祀儀式,一般由家庭老主婦主持,焚香燃燭,磕頭禱告:“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閑言閑語不必講,好言好語奏玉皇”。囑咐祝告後,將張貼了一年的灶王爺圖像請下來燒化。到此,送灶結束。七天后,張貼上新買的灶王爺,表明灶王爺已返回原崗位,重新執掌“一家之主”。

財神爺根據《封神榜》所載,財神是趙公明,他原為峨眉山羅浮洞的道人,因協助薑子牙作戰,死後被封為神,統領“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和“利市仙官”四個官員,由於這些官職都是掌管財經的實權派,所以他很自然地成了“財神”老爺財神有兩種,一為武財神,一為文財神。武財神,即趙公明,民間俗稱《趙公元帥》。傳說中的武財神,黑面濃須,頂盔貫甲,手執鐵鞭身騎黑虎,勇猛威武。凡事求助於他,皆心想事成,被道教供奉,尊為財神。文財神,原型比干,為商代貴族,紂王之叔,官少師。傳說因屢次勸諫紂王被剖心,但因服了薑子牙仙丹,雖無心而不死,故不存偏私之心。如買賣求財,公道無私。在民間的財神圖中,文財神頭戴烏紗宰相帽,五綹長須,手捧如意,身著蟒袍,足踩元寶,神態慈祥,笑容滿面。座後屏風上有《福》字和飛翔的紅蝙蝠以及搖錢樹。座前置聚寶盆,兩側有利市仙官和進寶回回,整個畫面富麗堂皇。

正月初一初五是農曆新年裏最重要的兩個日子。因為正月初五是財神的生日,人們一年的財運都是由財神決定的。所以“財神”畫像在新年期間最受歡迎和喜愛。在“財神”生日的前一晚,大家都忙著置辦酒席接財神,把他請到家款待一番。“文財神”財帛星君,又稱“增福財神”,臉白髮長,儀錶瀟灑,他的繪像常與“福”、“祿”、“壽”三星和“喜神”列在一起,財帛星君手上捧著一個寶盆,“招財進寶”四個字由此而來。懸掛此圖於正廳,以祈發福發財之願。“武財神”關聖帝君就是關羽,傳說關公生前管過兵馬站,長天算數,曾設簿記法,一般商家皆以關公為他們的守護神,關公同時還被視為招財進寶的財神爺。

 

韓琦生母連理摭記

宋景德年間,泉州知府韓國華與婢女連理生下韓琦的離奇故事,長期在閩南一帶廣為流傳。可連理何姓氏,其出生地及早年身世等底細,有好事者尋根探究,而有關地方史志卻無涉及。筆者近日從民間藏書家曾華衡先生“毅軒齋”編纂的宋元以來的史料中獲悉有關情況,現記述以饗讀者。

連理蔡氏,晉江十一都南塘鄉(今晉江市東石鎮張塘村)人。其父蔡植松,字培德,號南畝,曾因隨母舅從商,經常販貨往返於漳泉之間,於是結識漳州商賈孫譖,彼此交往日久而結為金蘭,後來,蔡植松娶孫譖表妹鄭氏素芬為妻。婚後,于太宗淳化二年(九九一)生下一女,取名連理。連理天生麗質,聰明過人,童少時便能知書識禮,因而深得父母疼愛,被視為掌上明珠。

然而,世事滄桑,人生難測。景德元年五月間,連理父親得悉岳父鄭太公病危消息,當即將連理託付嬸娘代撫,與妻鄭氏買棹急趨漳州省親,不料舟行途中忽遇海寇打劫,連理父母雙雙落水身亡。說來真是禍不單行,就在連理雙親過世不久,蔡家又慘遭火災,房屋焚毀,所有財物一時化為烏有,嬸娘也不幸罹難。此時的連理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幸而後來被時任泉州府尹的韓國華收為婢女。

據說韓國華因娶妻多年沒有生育,便私自納下連理為妾,對她十分寵愛,因而引起嫡夫人的嫉妒,處處尋釁生事。後來,韓夫人發覺連理懷孕了,就趁丈夫不在家時,將她打趕出門。嗣後,年僅18歲的連理竟生下貴子,這就是後來被封為韓魏公的北宋大政治家韓琦。至於往後連理自盡未遂而出家為尼的種種磨難,以及在二十多年後出仕的韓琦認母的一番周折,則早有書面故 事詳加介紹,筆者無須贅述。

據史料記載,連理卒於明道二年癸酉(一○三三年)九月廿一,享年四十二歲。時值官至宰相的韓琦遵從生母遺訓,于嘉 年間告假至南塘祭奠外祖父母在天之靈,悼詞悲切感人。南宋,泉州太守真德秀為記一史實,特于南塘鄉立韓魏公之旗杆,至今當地仍保存夾住旗杆之遺石。

 

媽祖的泉台情結

發祥於泉州的媽祖文化,隨著泉漳先民開台的足跡,在臺灣發揚光大數百年,成為海峽兩岸一種特殊的歷史文化現象,是泉台兩地獨特的“神緣”情結。

媽祖,北宋泉州府莆田湄洲人。唐宋之交泉州升“望郡”,是全國六大都市之一,莆田下轄於泉州。宋元時期泉州港是世界最大貿易商港之一,凡世界與中國之聯繫必由泉州港登陸或放洋。泉州先民勇於開拓敢於打拼的精神構築了與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地區經濟文化往來的友誼紐帶,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

媽祖(林默娘)生而神異,行善濟世,深受泉州沿海一帶航海者的崇敬。於雍熙四年農曆九月初九在海上救難中升化。此後常顯靈于海上扶危救難,被泉州航海者視為“海上保護神”,供奉於海船中以庇佑順風、抵禦自然力。泉州沿海一帶廣建“溫陵媽廟”、“夫人廟”、“銀同廟”,應群情而作聖,媽祖成為泉州府的民間神祗。

宋慶元二年,“漲海聲中萬國商”的泉州港外商雲集,為滿足蕃舶客商與日俱增的朝拜分香、供奉媽祖庇佑順風的願望,泉州府興建了規模宏大的媽祖廟,取宣和賜額名“順濟宮”。

元至元十五年世祖敕封媽祖為“泉州神女”,號“天妃”;元元貞年間元成宗敕封媽祖為“泉州海神”;元天曆二年元文宗詔封“泉郡天后宮”為“閩南始發祥地”。明永樂年間,泉州穆斯林丁氏族人,賽典赤.詹思丁子孫鄭和七下西洋,五次蒞泉奉媽祖神龕而放洋,“自是凡出國使節率以祭禱為常”。清康熙二十三年敕封媽祖為“天后”,道光帝敕封媽祖為“天上聖母。一九八七年國務院頒佈“泉郡天后宮”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這在全國媽祖廟當中是惟一最高級別的。從宋宣和至清代共有十四個皇帝敕封泉州媽祖三十六次,賜額無數。

媽祖被天子詔封為“泉州神女”、“泉州海神”,繼而又詔封為“天妃”、“天后”、“天上聖母”。“泉郡天后宮”是“天后受詔封之宮”,是“天上聖母之所居”都說明“泉郡天后宮”的地位代表“天”。

媽祖出生于泉州府湄洲,湄洲是“祖廟”,天敕媽祖作聖發祥於泉州,泉州是“天廟”。前者代表“人”,後者代表“神”,是媽祖在同一州府中由“人”變成“神”的兩個不同處所的兩個不同概念。航海者信奉“泉州海神”的目的就是崇尚神的力量,受賜於神宋元之交泉州港崛起之際,泉州海上先民為征服海洋戰勝自然力的精神需求,創造了“海神”,寄託了以“神力”駕馭自然力的希望,媽祖信仰應運而生。通過“海絲之路”傳播世界各地。開台的泉漳先民作為主要載體,同時也把“媽祖文化”傳播台島,流傳至今。

宋紹興三年(一一三三),閩人早期移民臺灣者首推泉州府德化蘇姓。元至元十八年(一二八一年),世祖置“泉州路澎湖巡檢司”,泉府南安、永春人移居澎湖。世祖建“娘媽宮”,是臺灣歷史最古老的媽祖廟。明嘉靖四十二年,泉人都督俞大猷破倭,擴建澎湖娘媽宮。明天曆元年,顏思齊與泉人先賢鄭芝龍海上集團佔據臺灣北港,第一次泉漳數萬先民屯墾笨港、鹿港並擴至 彰化平原,媽祖信仰伴隨傳台。

康熙元年,泉人鄭成功複台,組織第二次泉漳軍民拓台高潮,建鹿耳門港“聖母宮”與雲林“福天宮”,康熙7年建鹿港“天妃宮”。

康熙二十二年泉人水師提督施琅平臺,組織第三次開台高潮。同年建鹿港“天后宮”,翌年建臺灣府“大天后宮”。三十三年泉人建北港“朝天宮”。乾隆元年泉人建台中“朝天宮”,乾隆二十五年建嘉義西門“天后廟”,嘉慶十六年泉人建新港“奉天宮”二十二年建台南“溫陵媽宮。

泉人在台所建媽祖宮廟,大部分由“泉郡天后宮”分靈到臺灣。小部分由泉人施琅將軍擴建湄洲“落落數椽”的祖廟時遣人由湄洲分靈到台。

從明至清,“泉郡天后宮”就逐漸演變為一個主祀天后並祀泉州道教神仙系統的大神廟,所有道教神仙、地方王爺雜俗神全歸“天后”統轄,“天后”上升為“萬能神”的至高境界。伴隨著媽祖信仰入台,泉州道教俗神系統亦隨之入台,如:“泉州通淮關嶽廟”香火分靈台島的“關帝廟”多達三百多座。祭祀蕭太傅的“泉郡富美宮”是全台數十座“神宮”的“祖廟”。鄭芝龍與北港時泉人在台興建“保生大帝廟”,現今台島祭祀吳 的“慈濟真人廟”近四百座之多,相當部分為泉人所建。此外“清水祖師”、“通遠王”、“陳聖王”、“七娘媽”、“真德秀”、“天公觀”、“城隍廟”、“門神”、“灶神”、“床神”、“境埔王爺神”等等神廟宮觀分靈台島燦若繁星,遍島可見,其習俗神道一脈相承。

以媽祖為主線的泉州道教俗神系統在泉台兩地發揚光大,在海峽兩岸交相輝映,發揮著“共存用忍”、和平興邦、護國庇民的重要社會功能,更將為兩岸和平統一發揮無可限量的作用。

 

鐵觀音的傳說

關於鐵觀音來歷的傳說有兩種。一是“魏說”。相傳,清雍正三年(一七二五年)前後,西坪堯陽松林頭(今西坪鄉松岩村)老茶農魏蔭勤於種茶又信奉觀音,每日晨昏必在觀音佛前敬獻清茶一杯,數十年不輟。一日,觀音托夢於他,指引他在觀音侖打石坑的石隙間尋找到一株異於他種的茶種。魏蔭將茶種移植家中,悉心培育,壓枝繁殖,適時採制,果然茶質特異,香韻非凡 。因此茶乃觀音托夢所得,故名“鐵觀音”。

二是“王說”。相傳,安溪西坪堯陽南岩(今西坪鄉南岩村)仕人王士讓,在清乾隆元年(一七三六年)春,與諸友會于南軒,見南軒之旁層石荒園間有棵茶樹與眾不同,就移植在南軒茶圃,悉心培育,年年繁殖。采製成品,泡飲之後香馥味醇,沁人心脾。乾隆六年,王奉召赴京,晉謁禮部侍郎方望溪,以此茶饋贈。方侍郎品其味非凡,便轉獻內廷。乾隆帝飲後,甚喜,召見士讓詢問堯陽茶史,以其茶烏潤結實,沉重似鐵,味香形美,猶如“觀音”,賜名“鐵觀 音”。

 

“半天子”遊山

清順治(一六四四~一六六一)年間,下南安石井村,民族英雄鄭成功。在他未出仕之前,耳聞雙髻仙公靈聖,欲去拜渴。有一日,他前往仙公寺,走了二十多裏崎嶇山路,卻不覺勞累,直至來到仙公山腳。

但仙公事前已知道鄭成功要來仙公山,於是托夢給山中和尚說:“明天有一位白衣秀才前來問簽,你們趕快把山下坪埔打掃清潔,備辦清茶好好迎接貴客。同時要對他說:‘半天子勿來吵神仙。不必勞駕到寺,回去好好練武習文。”

當和尚向鄭成功轉達仙公的話時,鄭成功非常感激。坐下休息片刻,觀看四周,崇山峻嶺,古樹參天,高聳入雲,草木蒼鬱,風光迷人,來往香客男女老幼絡繹不絕,熱鬧非常,實在是人間仙境。

鄭成功返家後,更加用功練武,熟讀兵書。後來舉兵反清,收復臺灣,打敗荷蘭侵略者,與清王朝分庭抗禮。後人在仙公山麓,修建了一座石亭,名曰“洗心亭”,永作紀念。

 

洪世澤的傳說

洪世澤出生于南安英都翁山洪氏望族,字叔時,號艮堂,翁山洪氏第十五世孫。乾隆二年,考取“博學鴻詞”科進士,賜進士出身,授翰林院檢討,當時有“天下有三博,英都得一博”之說,即是指洪世澤。世澤才學淵博,文思敏捷,民間有關其傳說頗多,今錄如下兩則,以饗讀者。

傳說一:“七沉鳥”

某日,乾隆帝與世澤於後花園遊玩,忽見從西北方向飛來一群鳥,鳥聲啾啾,且鳴數聲而往下一沉。帝問世澤:此為何鳥?世澤對曰:民間稱此鳥為“七沉鳥”。帝隨即詳數 該鳥往下一沉之數,結果為八沉,帝大為不悅,責備世澤不實。世澤隨機應變,解釋道:“多一沉乃為一叩,是向陛下您敬禮致意呢。”乾隆帝方轉怒為喜,洪世澤也顯露其急中生智的應變才能。

傳說二:“生死鳥”

某日,在世澤書房,乾隆帝手握一隻畫眉鳥,問世澤:“聞愛卿善未卜先知,你今判斷我手中這只鳥是讓其死,抑或欲其飛。”皇上這等刁難,世澤心知肚明,此時鳥的生死大權全操在皇上手中,世澤不論怎樣作答,都難逃欺君之罪。急中生智的世澤這時不慌不忙對乾隆帝說:“請陛下賜臣退後三步,臣方作答。”帝應允。洪世澤往下退三步,恰好一腳踩在門檻內,另一腳踩在門檻外。這時洪世澤方悠悠然地問皇上:“陛下,臣是欲進還是欲出?”皇上啞然 無語,只好索然作罷。世澤以其道還治其人之身,取得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絕妙效果。

世澤在朝為官,深感伴君如伴虎,後來藉故辭官歸隱。乾隆十一年,福建巡撫周力堂惜士愛才,延聘世澤任福州鼇峰書院山長,主持全閩講席,深得諸生敬服。後又執教於廈門玉屏書院、南安豐州書院,被時人譽為“八閩奇才”而稱著府邑。

 

“真神仙也”

仙公山豐山洞內懸掛著一塊清大學士李光地所書“真神仙也”的匾額。

李光地,安溪湖頭人。生於明崇禎十四年(一六四一)卒於清康熙五十七年(一七一八)。相傳清順治十五年(一六五八)歲次戊戌,李光地時年十八歲,在赴省城應試前與學友一齊到泉州仙公山運夢,以求測功名前途。當晚與諸友睡于仙公案桌下,朦朧中夢見一仙人來到他身邊對他說:“你要去應考是功名無心想,富貴兩不成。”隨即不見。李光地醒後告知諸學友,眾學友紛紛勸說他不要去應考。李光地少有抱負,決不相信“運夢,而放棄自己的理想,於是堅持上省應考。

不料是年中舉(按:李光地實際中舉時間是康熙五年)。經過刻苦努力,康熙九年(一六七○)高中進士,後來當了文淵閣大學士,擔任首輔閣臣,傳說他曾“七日權君”,代天子聽政。

有一年,他回鄉休假,寓居泉州。一日舊友重逢,談及仙公“運夢”一事,認為如果當時信其夢,必誤人子弟。眾人附和。大家決定第二天一齊上山搗毀仙公廟。此時,忽聽門子來報,稱仙公山李道人求見。李光地初時不見。道人通過門子告知,他是仙公山上何氏九仙派來的。門子再次通報,眾人稱奇,齊勸李光地接見。接見後,道人講:“相公以前運夢的‘功名無心想’,‘想’字去掉‘心’字,說明你的功名是無‘心’的‘想’就是‘相’,可以當到相國。而‘富貴兩不成’,指你參加省考是戊戌年,戊戌兩字均不象‘成’字,說明你富貴從戊戌年開始,這是仙人為激發你奮發上進,勉勵你刻苦學習的激將法。”道人接著又說“若非這樣,恐怕你難求得今日功名。”眾人異口同聲稱讚“仙公真神仙也”。

第二天,李光地帶領諸學友上山酬謝。李道人早已在“仙排格”等候。李光地於是捐獻了許多銀兩修建仙公寺廟,而且當場題了“真神仙也”匾額。

李光地卒於康熙五十七年(一七一八),其年歲次戊戌。至此則全應了仙公“富貴兩不成”的隱喻,即榮華富貴從戊戌年開始,至戊戌年結束。

 

梅花深處在深處

孫經世,惠安張阪埔塘人。自幼聰慧過人,十歲能文,二十五歲中秀才,是清代著名的經學家。其著作近二十種,如《十三經正讀定本》八十卷,《春秋例辯》八卷,《釋文辯證》十四卷,《說明會通》十六卷,《經傳釋詞續編》八卷,《四書集解》十二卷,《周易本義發明》十三卷。他雖然學問淵博,卻屢試不中。後來他聽說雙髻山仙公蔔讖或圓夢都很靈驗,就特地上山祈禱,蔔問前程。仙公夢中告訴他:“梅花深處在深處”。孫經世雖是學富五車的大學問家,對此讖語也一時摸不著頭緒,不知如何破解。

道光十一年(一八三一),孫經世又參力口鄉試,他的試卷雖然做得很滿意,可是放榜之日,依舊是名落孫山。他的心緒十分煩悶,漫無目的到處亂走,不知不覺走入一條巷裏,站在一個半掩的小門前,仰望門頂有題匾曰:“梅花深處”。他突然為之一震,想到夢中讖語,於是側身入內,要探出“在深處”的究竟。只見梅林一片,假山背後露出的一角樓臺。他一時為眼前優雅景色所迷住,把心中的愁煩忘得一乾二淨。突然他被“抓賊”的聲音所驚醒,原來是個丫頭,發現有生人闖入小姐後花園而驚喊起來。孫經世隨即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抓到廳堂上,廳堂上坐著一位官老爺,厲聲問孫經世“看你像個讀書人,為何作賊?”孫答曰:“我是赴考之秀才,因迷路,想入內探問,非盜也。”

老爺問:“姓甚名誰?是否中試?”孫報了姓名,並說“命騫未中”。

你道這位官老爺是誰?他就是該科主考官、禮部侍郎陳用光。原來陳老爺也曾讀過孫經世的著作,知道他是飽學之士,當即調閱孫的試卷,道歉曰:“今科君未中試,實在太委屈。”於是邀請孫經世隨他入京,參加第二年的優貢考試,果中優貢第一名,入國子監深造。

孫經世後因腳氣病復發,病逝京都。終其一生雖然沒有中過舉人、進士,但他的學生陳慶鏞高中進士,陳金城及其子孫振聲也中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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