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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掌故大全‧第二輯‧開漳史話

作者:佚名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2年02月20日

漳州掌故大全‧第二輯‧開漳史話

一、歸德將軍奉旨平叛

閩南地處閩粵毗連處,唐初從潮州到泉州,這廣大的空間尚屬蠻荒之地,生活著百越民族,他們刀耕火種,不服王法,唐政權鞭長莫及,無可奈何。但居住于此的漢人則深受騷擾之苦,強烈要求政府派兵平定之。早先鎮守在龍溪的鎮府曾溥,因兵少勢單,只能佔據北溪的一段,“阻江為界,插柳為營”,與蠻獠長期對峙,故後人稱北溪中流為柳營江。

總章三年(即西元 669年)唐高宗李治終於下決心平定閩南的“蠻獠嘯亂”,擢升左郎將陳政為朝議大夫,統嶺南行軍總管事,頒詔令他率領將佐 123名,府兵力 600人,到原綏安縣地“相視山原,開屯建堡,靖寇患於炎荒,奠皇恩於絕域。”也就是交代陳政到閩南邊靖亂,邊屯墾,採取鎮壓和撫綏並濟的政策,以降服邊遠地區不服王法的蠻獠,詔中勉勵陳政“莫辭病,病則朕醫;莫辭死,死則朕埋。斯誓斯言,爰及苗裔,爾往欽哉!”

陳政部下將佐主要有:副將許天正,分營將李伯瑤,張維紀,沈世紀,歐哲,校尉盧如金,劉舉,塗本順,歐真,沈天學,張光達,廖公遠,湯智,鄭平仲,塗公彥,吳貴,林章,李牛,周廣德,戴仁,柳彥深等,還有軍諮祭酒黃世紀,林孔著,鄭時中,魏有人,朱秉英,軍醫李茹等。官佐都帶家眷,陳政之妻司空及年甫13歲(已得鄉薦第一名)的兒子陳元光也隨軍而行。

陳政率軍入閩,未能直接進軍山高林茂的綏安境界,先期來到龍溪縣的北溪,與曾鎮府會師並交接,因為曾鎮府卸任後,要告老返鄉。陳政在熟諳地形的曾鎮府女婿丁儒的協助下,與蠻獠初戰,小勝幾回合,終因蠻獠驍勇善戰,陳政寡不敵眾,退守九龍山,派員向朝廷求援。

九龍山在北溪上游,其主峰在仙都與湖林交界處,即古代龍溪縣二十五都,今屬華安縣境內。這裏易守難攻,且腹地遼闊,軍隊糧草可以屯墾自給,以待援軍。有人誤以為九龍山即今龍海與漳浦交界處的九龍嶺,這是張冠李戴了,兩山一北一南,相距百里,豈可混淆。

 

二、魏太夫人掛帥增援

陳政本是將門之後,其父陳克耕隋末在唐太宗李世民麾下為將,在攻克臨汾等地立下殊功,官拜玉鈐衛翊府中郎將懷化大將軍,後因年邁告休。太宗准奏,遂封其長子陳敏承襲父職任中郎將懷化將軍,封次子陳敷為右郎將雲麾將軍,封季子陳政為左郎將歸德將軍。陳克耕於貞觀廿三年(西元349年)病逝于河南故里,賜諡“威順”。

陳政的母親魏敬字玉班,也是名門之後,乃隋朝中書令魏潛之女。有人說她名箴,是唐太宗諫議大夫魏征之女,非也,這與《穎川陳氏開漳族譜》不符。史稱其為“魏太母”,俗稱魏媽。魏媽年青時曾隨夫征戰,實乃一巾幗英雄也。

這次陳政告急求援,朝廷命其兄敏、敷雙掛帥,率領五十八姓軍校及其家屬來援,魏媽雖己年逾古稀,救子心切,亦隨軍南行。千里迢迢軍次須江(在今浙江匯山縣境),老帥陳敏、陳敷及其子,皆不服水土,不幸相繼病歿於途中。魏媽強抑悲慟,毅然自佩帥印,指揮軍校,扶柩前進。

當援軍翻越武夷山後,為了輕裝前進,魏媽忍痛就地安葬了兒孫的遺骸,趕赴九龍山解圍。會師之後,不僅擊潰了蠻獠之力,還乘勝追擊,連續作戰,一直追到梁山,在盤陀嶺上,一舉殲滅了頑敵主力,擒獲其酋領苗自成、雷萬興,平定了嘯亂。其餘歸順者,設唐化裏以安置之,俾此後胡越百家,和睦相處,畿荒一德,愈無罅隙。(按:唐化裏在二十七都永寧鄉。即今薌城區及向東延伸至萬松關以南處。)

 

三、開漳軍諮祭酒丁儒

龍海縣角美鎮丁厝村的《白石丁氏古譜》記載,他們這—族的開基始祖丁儒,曾被陳元光之父陳政聘為軍諮祭酒,運籌幃幄佐理政事。陳元光建置漳州後,他兼任州承事郎,後任別駕,匡助陳元光,勸農重本,惠工通商,開拓閩疆。故漳人“有頌述將軍父子功者,無不指稱佐郡丁承事,其贊襄之力居多也”。丁儒的子孫後裔因而落籍漳郡。

丁儒,字學道,一字維賢,生於唐太宗貞觀二十一年( 647年),先世為淄州濟陽人(今河南蘭考縣東北),後徙至固始縣。少年時舉進士未第,折沖府曾將軍(秩名)愛其才華,以女三娘妻之。

唐高宗麟德元年( 664年),年方十八歲的丁儒隨曾將軍入閩,鎮壓佘族的反叛,插柳為營與佘族武裝隔九龍江對峙。

六年後曾將軍以年老乞休,唐高宗另遣歸德將軍陳政統領嶺南行軍總管事前來接替,丁儒便改事陳政。

丁儒在漳六年,深諳民情,對佘族習俗了若指掌。陳政見他練達事務,才華出眾,便引為軍諮祭酒(即高級參謀)。自此陳政凡有所舉措,必先與丁儒籌謀。

當時陳將軍兵阻于江,早已熟諳此間地理形勢的丁儒,獻計在上游水流平緩處,結木筏偷渡過江,間道襲擊,一舉連克數寨。以後丁儒又為陳將軍策劃,“恩威並著”的招撫政策,勸令佘民休戰,劃出地盤予以安置,施行教化,使原來的戰亂之區,出現了“邊徼寧弭”的安定局面。後來這地方就叫做“唐化裏”。

唐儀鳳二年( 677年),政病歿,丁儒又盡心輔佐鷹揚將軍陳元光治軍治州。建置漳州後,他雖謝事歸閑,但仍募民填海圍墾,築堤禦潮和開溝引柳營江水灌溉農田。後又應陳元光之請,巡視部落,不幸于景雲元年庚戌十月染上惡性瘧疾,病逝於途,為開漳事業而貢獻了他的一生。

 

四、飛鵝洞、娘子寨如今安在?

《平閩十八洞》小說中最精采的一章,就是“李伯苗娘子寨招親”,漳州故老茶餘飯後,喜說樂道,聽者津津有味,心向神往。

說的是飛鵝洞娘子寨的洞主,是會使魔法的金菁娘子,她依仗飛鵝山是座活穴,一旦遭遇敵軍進犯,只要她擂起戰鼓,就能使整座飛鵝山騰空飛升,等到敵兵退去,才平安降落。為此,李伯苗化裝成相士,去騙取金菁娘子的信賴,招贅入娘子寨,設計破了飛鵝穴,迫使金菁娘子投降。

《平閩十八洞》雖是小說,但並非純屬虛構,是影射唐代陳元光開閩故事。據《漳州府志‧兵紀》漳浦縣下雲:“娘子寨在縣南二十裏”。又《宦績志》雲:“李伯瑤(小說叫李伯苗)嘗以兵鑿鵝頭山,平娘子洞諸寨”。依漳州府志圖,娘子寨在城西南,近梁山,其西為盤陀嶺。

李伯瑤,歷史上確有其人,《漳州府志》記載:“李伯瑤,字昆宗,衛國公李靖之孫也。總章二年從陳政出鎮泉潮間,為前鋒分將。”他智勇雙金,足智多謀,曾以驕兵之計,使敵懈怠,然後奇襲敵軍,平三十六寨。

飛鵝山與娘子寨,也確有其地,在今漳浦大南阪農場的管區內,你若站在金崗山麓眺望,整座飛鵝山真像一隻大白天鵝正展開雙翅在飛翔,在鵝頷處真有被鑿斷的痕跡。娘子寨建在鵝頭處,進村口迎面見一塊天然巨石,說是“鵝冠”,兩邊各一塊小石,是“鵝眼”。石寨只有一個低矮的寨門,門框雖己傾斜,但曆久不倒。石寨結構獨特,皆用三角形石塊砌成的,整齊堅固。寨中有一小廟,奉祀金菁娘子和她的母親。老者端坐,少者站立,身披盔甲,手執青鋒,英姿颯爽。廟的香火旺盛,寨內居民視為村社的保護神。但而今的居民己非佘族人了。

 

五、陳政墓葬之謎

陳政,字一民,光州固始人。父名克耕,唐初跟隨唐太宗打天下,曾攻克臨汾等郡。陳政以將門之子隨軍征戰,屢建戰功,官拜玉鈐衛翊府左郎將歸德將軍。唐高宗總章二年( 669年)泉潮之間土著造反,地方請求政府派兵平叛。高宗認為陳政行事“剛果敢為”,而又“謀猷克慎”,就將他晉升為朝議大夫,統領嶺南行軍總管事,率領偏裨將許天正等 123員,府兵3600人,進福建閩南平定嘯亂。他剿撫並施,征戰八年,才屯駐梁山的雲霄鎮,因積勞成疾,於儀鳳二年( 677年),不幸病逝,享年62歲。其子鷹揚將軍陳元光年方21歲,就代領父職,接替了嶺南行軍總管之職。當時戎馬倥傯,戰事尚未全部平息,陳元光將軍根本無暇替父親選擇一塊風水寶地安葬,只將靈柩就近屯所,埋葬于將軍山麓。

十幾年過去了,誰知一個最善於阿諛奉承的風水先生登門討好說:“恭喜將軍慧眼善擇寶地,歸德將軍的墳山有王者之氣,後代子孫必有九五之尊,帝王之基業。”陳將軍聽了這大逆不道的反話,忙喝止道:“休要造謠、放肆!給我滾出去!”風水先生想不到好心奉承反遭訓斥,惱羞成怒,到處散佈“歸德將軍墳山出王氣!”陳元光唯恐流言傳到朝廷去,說不定被誣謀反,不但有口難辯,還會招來滅門之禍。他左思右想,苦無良策,最後只有上疏朝廷,准予遷墓,改葬於新安裏(平和)大峰山的獅子峰上。將軍山上的舊墳儀制盡行毀壞,以表明心志,避開嫌疑,杜絕流言。

至今,獅子峰頂仍有古墳一塚。“文革”中遭破壞,墓碑被挖掉,遺骨收在金鬥中,置之獅口裏。山下有十幾個村社,儘是陳氏子孫,每年仍望山拜祭,還有北雁年年銜土培墓之說哩。

但將軍山下,後人又將陵墓修好,現在仍定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惟《漳州府志》有記載,大宋宣和五年,雲霄漸山名士陳景肅,也是陳將軍的後裔,派書僮林機,散佈“王爹要回葬原地”的謠言,然後派工人去修墳。鄉人不知就裏,信以為真,都認為是天兵天神將陳政的靈柩從大峰山抬回來,重新安葬在將軍山上了。其實歸德將軍的遺體埋在哪座山上還不都是一樣的?它早已與名山融合成一體了。

 

六、陳元光血染大峙原

唐景雲二年(西元 711年),陳元光五十五歲了,自感心力交瘁,決意引退,遂上表乞休。次日他向諸將領講明心志,在未奉詔恩准以前,暫請別駕許天正代理州事。雖經許天正、李伯瑤等苦口相勸,他也不改初衷,只帶自己一手提拔的營將馬仁和幾十名親兵,到半徑山自己祖母魏太夫人墳地結廬守墓,以盡孝道。

魏媽于唐天授二年(西元 691年)端午節這天,以九十五歲高齡溘然仙逝的。陳元光竭盡孝道,將祖母靈柩安葬在半徑山的仙人峰(即今雲霄縣竹塔村附近)。現在僅存神道碑一座,上書“有唐開國元勳夫人陳太祖母魏氏神道”。

再說蠻獠酋領藍奉高,自盤陀嶺一戰,全軍複沒。他隻身一人漏網,負傷逃回潮州後,刻骨銘心,誓報此仇。經過三年秣馬厲兵,就在這一年冬天,他率領苗自成的兒子朱艾和雷萬興的兒子雷成等百餘輕騎,企圖偷襲西林,洗劫漳州。

陳元光這時正在半徑山墓廬,深夜接到西路南詔堡的揮馬星夜報警,已知蠻獠輕騎已抵嶽山,急忙帶領營將馬仁和幾十名親兵攔截,一面又派人速去西林通知別駕許天正,帶領援軍前來接應。

黎明前,兩軍在嶽山遭遇,經過一番激戰,陳元光年老力衰,頸背被刀砍傷,馬仁見狀高呼:“拼死掩護主帥突圍!”餘下的親兵拼死護著陳元光殺出重圍,最後親兵們都戰死了,只剩陳元光一人躍馬過漳江,沖上大峙原。這時天己大亮,遙見唐軍旌旗招展,許天正己經帶領援軍趕來了,他放下心來,回首漳江南岸,這時嶽山戰場殺聲己停,料想馬仁定遭不幸,不禁悲慟萬分,一時血湧心頭,噴出滿腔熱血,濺滿戰袍,竟氣絕在馬上。等到許天正等人來到跟前,只見老將軍緊握銀槍,端坐在馬鞍上,威風凜凜的樣子,以為他還活著哩!

再說馬仁拼死纏住藍奉高,一心希望陳元光能沖出重圍,他橫下心來,越戰越勇,最後寡不敵眾,被藍奉高看個破綻,一刀砍下馬來,壯烈犧牲了。因此後人為紀念馬仁,建廟祀之,塑像就以他犧牲前的神威,豹眼圓睜,須髯箭戟,紅臉張口,似乎還在呼喊“力保主帥突圍!”

 

七、陳元光陵墓遷往何處?

五十年代,省文物管理部門曾組織專業人員對各地文物進行考查,確認陳元光陵墓遷治後移葬到“龍溪縣石亭區園坑村石狗山”之後,樹立下文物保護碑,表示政府確定了。在《福建文物保護單位分級管理一覽表》中記載:“編號 441,類別古墓,名稱開漳陳將軍元光墓,年代唐。地點:龍溪縣石亭區園坑村石山。分級管理:龍溪縣人委會;說明:墳堆高約2米,寬4米,墓前有石虎、石羊等飾物,明清重修。”

但民間有歧義。當年省文物管理部門的調查人員,在《福建漳州文物概況一覽表》第22頁中也記上一筆:“編號:23,名稱,唐威惠聖王陳公墓。位置:浦南鎮何厝村石鼓湖山南坡。時代,清代(?)。級別:/說明:墓主人姓名身份不詳。墓南向,三合土構築扶手形墓圍。墓前有一青石墓碑,高 125釐米,寬95釐米,碑額刻二龍戲珠,兩楹浮雕龍柱,中鐫書:“唐世守漳州威惠聖王陳公墓”及“清宣統辛亥桂月,闔族裔孫重立石”三行計26字。顯然這是民間陳氏裔孫重修的祖墳,是漳州近代名士陳智君先生主持的。既然不為政府所確認,以後當然放任毀棄了。《文物概況一覽表》繼續有記載:“1966年被挖,墓埕、墓坪、墓道等已被開墾為農田,僅餘三合土墓圍尚完整。”

民間的古墓可挖毀,但地方誌書史乘難抹煞。乾隆版《漳州府志,宦績,陳元光》條記載:陳元光墓系唐貞元二年:“改葬於州北九龍裏松洲堡之高坡山”。光緒版《漳州府志》卷四十:“古跡”載:陳元光墓“在漳州城北松洲堡高坡山,今名石鼓山”。

唐代歐陽詹撰寫《龍湖行狀》有雲:“議以公之體魄捏塑于大峙原,不免輕褻之,殊非禮有重崇祀之意,遂敕疏改葬州治之北九龍裏松洲堡林宅內猴坑高坡上,而春秋享獻。”歐陽詹是唐代人,所記應確鑿無訛了。松州堡在浦南,林宅,是指陳元光的姊夫林孔著後裔居住地,他們定居在香州溪園,分支居溪西,統稱林宅。石鼓山位於溪西內地,故稱林宅內。猴坑在浦南石鼓山北面,有“猴王坐殿”、“猴抱棗”等名勝。陳元光的墓就在山南高坡上,地名“龍脊”。明萬曆辛亥年(1611年)的《漳潮陳氏重修族譜》雲:“唐貞元二年丙寅孫謨徙治龍溪,改葬州之北九龍裏松洲堡林宅內猴坑高坡山。”和歐陽詹所述一致。

唐代漳州司馬歐陽秬(開元三年進士)寫的《陳珦墓誌銘》雲:“貞元遷洲,遂以松洲書院祀龍湖而葬之。”此記又與《龍溪縣誌》記載的“石鼓山下立廟”吻合。就是說,當年遷治之時,將松洲書院前落改為威惠廟,陳元光的靈柩當然就葬在廟附近的石鼓山了,何況依古制,主帥之墓葬于斯,其愛將之墓必陪葬于周圍。浦南鎮松州堡的陳元光陵墓,就是遵照古制的,其配偶種氏夫人就是陪葬于高坡上,他的愛將馬仁墓也陪葬在對面江岸邊,今屬華安縣豐山鄉碧溪村蛇仔形。漳州司馬李伯瑤墓在浦南渡東村的虎形山,該墓保護完好。別駕許天正墓在浦南的詩朋村樟公樹,墓埕重修完好。軍諮祭酒林孔著的墓葬在龍峙山品字三片石下,穴號“渴馬飲泉”,又名“飛鳳銜書”。還有府兵隊正宋用的墳,也埋在馬仁墓附近。已知開漳部屬諸將墓都陪葬在石鼓山陳將軍陵墓對面一條弧線上,怎麼能又將陳元光的墓,孤家寡人一個遷葬在石亭鎮園坑村石狗山上了呢?前人勘察有誤,後人不必文過飾非,重修浦南石鼓山陳元光陵墓及威惠廟、松洲書院才是明智之舉!

 

八、漳江有廟祀將軍

陳元光父子開發閩南,建置漳州,功勳卓著,世人稱頌,然而新舊《唐書》 ,卻無一字記載之,後人讀志乘多有不平.宋景佑年間,漳浦縣令呂濤(晉江人)謁廟謝神,曾賦詩雲:

  當年平寇立殊勳,時不旌賢事弗聞。

  唐史無人修列傳,漳江有廟祀將軍。

  亂螢夜雜陰兵火,殺氣朝參古徑雲。

  靈貺賽祈多回應,居民行客日云云。

確實,閩南父老有口皆碑,稱頌陳元光父子功業,千百年來,民間建廟祭祀,不可殫記,後人皆崇敬地尊稱他為“開漳聖王”及王爺。然則,哪一處的威惠廟是最早建的呢?雲霄與漳州各有說辭,聚訟不休。

據元光家傳雲:“蠻寇者苗自成,雷萬興之子朱艾,複起於潮,潛抵嶽山,公輕騎往討之,步卒後期,為賊將藍奉高所刃。百姓聞之,如喪考妣,相與制服哭之,畫像祀之,追思之甚,將遺體捏塑于綏安溪之大峙原,蓋由戰場斷頸,馬驚逃至此而氣始絕,時景雲二年辛亥十一月五日午時,壽五十五。”

可見最早建廟祀陳將軍的,地點是在漳浦的大峙原,陳將軍犧牲的地方。後耆老進言:“將軍遺骸不宜久曝,還是入土為安。”因而起初權葬在大峙原。貞元二年,遷州始改葬于龍溪松洲堡之高坡上,即石鼓山上。

到了開元四年(西元 716年),州、縣治一併移設李澳川(即後來的漳浦縣城),朝廷為褒彰陳將軍追封穎川侯,詔賜立廟,廟前禦書“盛德世紀”石坊。這是官方賜建的第一座威惠廟,地點在漳浦西宸嶺,俗稱西廟。那時還沒有雲霄縣的建置,只有懷恩縣,屬漳州府管轄,由於戶口逃亡過多,於開元二十九年(西元 741年)撤銷懷恩縣的建制,地域併入漳浦縣,所以雲霄就別爭了。

至於漳州再次移治龍溪桂林村後,威惠廟又建在哪里呢?據廈大教授葉國慶老先生當年調查的結果:“據俗傳昔元光行轅在浦南,始建廟在離浦南圩一裏許地,名浦西大廟。每值朔望,鎮台必來此參香。某日雨,鎮台騎馬途過一橋,馬失前蹄,跌落港底。(此橋後名“拔馬橋”。漳州方言:拔,謂跌下也)。因將廟移至松洲,即今松洲大廟。自松洲至龍溪縣治,尚有十五裏之遙,各長官又嫌篤遠,及于城外四方建四廟:東有州主廟,西有西窯大廟,南有新橋大廟,北有北廟”。然而,而今尚存幾廟呢?

崇拜開漳聖王,建立威惠廟最多的,尚屬臺灣同胞。明清時期,隨著漳州移民過臺灣,在臺灣各地建廟祭祀的,供奉故鄉威惠廟的香火,據統計至少有七十四座。

 

九、胡越百家的好合——談陳元光的民族和睦政策

閩南在古代是“七閩”之一區,是閩越族的居留地。自秦漢至南北朝(約在紀元前 246年至西元 588年)間,中原人士陸續南遷,進居今日福建地,於是漢越兩族就交錯地處於一地了。這裏有和洽相處的一面,又有矛盾與衝突的一面。中樞政權為此派軍戍守邊區,預防發生戰亂,保持邊陲安定。史籍載自六朝至隋唐初,在閩南九龍江(指北溪)沿岸,就有來自中原的戍兵駐守於此,他們曾經插柳為營,阻江據守,故又名柳營江,可為明證。

在唐初,尚未建置漳州之前,這地區的面貌是什麼樣的呢?據第一任的漳州刺史陳元光筆下所記:“茲鎮地極七閩,境連百粵”,“背山面海,舊為蛇豕之區”。原是地廣人稀,犀象出沒的地方。這裏居住些被稱為“蠻獠”的少數民族,他們“椎髻卉裳”,以“蒐狩為生”,雖然也會兼種黍稷,但不懂牛耕,“可耕乃火田之餘”,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

然而,陳元光將軍又讚揚此間物產豐富,“南薰阜物華”,“野味散芬芳,海殽參茂密”。是啊,這裏有四時不彫的花卉,一年兩熟的地利,盛產荔枝、龍眼、柑、柚、香蕉等水果,以及甲香、鮫革等珍貴特產。雖則居住這裏的“蠻獠”少數民族的生產力落後于中原,但他們能就其天時地利,培植本地的特產,以維持生活。這也使後來的中原移民樂意在此屯戍,墾殖沃土,辟為稻田蔗圃,從而安居樂業,繁衍子息,終於落籍不歸了。

當初陳元光父子統兵入閩時,是怎樣對待這裏的少數民族呢?

總章二年,陳政奉高宗旨意入閩平“叛”,由於眾寡不敵,退保九龍山,奏請益兵,唐王朝又命陳政的兩兄陳敏、陳敷率領五十八姓軍校來增援。但是,不幸的是,陳敏、陳敷相繼病死在浙江江山。幸虧母親魏太夫人英明多智,代領其眾繼續前進,終於與陳政會師了。當時,當地的少數民族跟唐軍展開遊擊戰,出沒無常,陳政只得憑藉九龍江天險,插柳為營,建堡設屯。駐地正處溪海交流之處,兩山夾峙,波濤激湧,兩軍隔江相持。援軍到後,陳政採納軍諮祭酒丁儒的妙計,暗中調兵沿溪而北,就上流江水平緩的地方,結筏渡江,從小路繞到背後襲擊對方,這才進軍到現在的雲霄縣境界,梁山底下火田村。一路上一邊交戰,一邊招撫,實行兩手政策,妥善安置甘心歸附的“洞蠻”,使他們定居一處,稱其地為“唐化裏”。儀鳳三年( 677)陳政卒,子元光代領唐軍。他和他的謀士們——許天正、丁儒、李伯瑤、沈世紀、馬仁等,認真總結了十年來征伐、安撫政策的得失,深深體會到處理民族間的矛盾“兵革徙威於外,禮讓乃格其心”。假如一味地以兵刃相向,勢必“誅之則不可勝誅,徙之則難以屢徙”,討伐愈頻繁,反叛愈熾烈,“元兇既誅,餘凶複起,法隨出而奸隨生,功愈勞而效愈寡”,照這樣下去“撫綏未易”,“治理誠難”。其根本原因,在於唐政府不把此地歸入“職方”,不把此地的少數民族編入版籍,看作是國家的子民,而把他們當作“化外之人”,不授與土田,不施以教育,使他們難以安定地生活下去,一有點騷亂,便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這種政策當然無法使少數民族誠心歸附。因此,陳元光就於垂拱二年上疏請建漳州,表中陳述“救時之急務”,就是“建治所而注頒官吏”,興庠序而施教化,實行“畿荒一德”,也就是說對待少數民族如同對待漢族人民一樣,“一視同仁”,這是唐王朝在治邊政策上的一次大變革。從此,“胡越百家,愈無罅隙”,使中原移民和當地少數民族和睦相處,共同開發閩南。

事實上,陳元光也是根據這一宗旨施政的。“土黎歸附”後,就編入版籍,家有戶籍,政府計丁口,授與土田,不再算作“蠻族”而加以歧視了。最初幾年減免他們的徭役租稅以減輕其負擔,同時招集流亡,又抑制地方豪強對他們的迫害,從而緩和了民族間的矛盾,保全了少數民族的生存權利。這種“胡越百家”好合的政策,幾代延續下去。陳元光逝世後,由他的兒子珦接任刺史。陳元光有《示子珦》詩雲:“日閱書開士,星言駕勸農。”告誡兒子要:興學校注重教化,抓農業獎勵生產。陳珦死後,殳伯梁這貪官接任刺史,他終於遭到全體吏民的強烈反對而被免職了。接任的是珦的兒子陳酆,百姓夾道歡呼:“陳將軍孫子來矣!”陳酆死後,又由其子陳謨繼任。陳氏父子祖孫連續在漳州任職,達百五十年之久,這種特殊現象,正說明了陳元光的民族和睦政策的深入人心,影響之深遠了。

由是,實現了“畿荒一德”,閩南成為各族人民和平共處,安居樂業的淨土,“邊徼寧弭”,“遂扼閩粵之吭,開千百世衣冠文物”,成為“八閩”名邦之一。“士黎”安居了,“俚歌聲靡曼”,官吏作詩曰:“村黎愛慕臣”,中州軍校也覺得“土音聽漸慣,民俗始知淳”。兩族和睦相處,“相訪朝和夕,渾忘越與秦”。唐朝駐軍則“三軍歌按堵”,且“修文休眾士”,從而收兵放馬,致力開發生產,這不是達到“胡越百家,愈無罅隙”的境界,完全實現了陳元光的宿願了嗎?

 

十、千秋高塚臥麒麟——談陳元光將軍的文才武略

陳元光將軍倡建漳州,開拓閩南,使昔日犀象蛇豕出沒之區,左衽椎髻集居之邊陲,歷經艱辛開發成一派美麗富饒的錦繡山河,並于其間建立一座繁榮的名城,屹立在風光如畫的九龍江畔、薌江平原上。儘管陳將軍的英名和業績並不見載於新、舊《唐書》上,但是,他在福建的史冊上,尤其是在漳州的開創史上,總不失是一位彪炳千古的英雄人物。

陳元光將軍十三歲就跟隨父親陳政入閩征戰,屢立戰功;廿一歲,父親病歿後,就代之為將;後來又以嶺南行軍總管兼領漳州刺史,前後守漳四十二年,最後捐軀殞命。他生前身兼軍政二職,戍守邊疆,肩負的責任何等重大!然而他在治軍和施政兩方面,都做出了卓著的功績來,足見他是一個材兼文武的不可多得的封疆幹吏。

《漳州府志》上稱道他小時候就異常聰慧,長大後博通經史。他又特別酷愛研究兵書,對黃石公的《素書》和姜太公的韜略,都能精通其中秘奧,並且還會自撰兵法與射法,可見他的學識造詣如何了。十三歲那年,他應科舉考試,竟領鄉薦第一,在《請建州縣表》中曾自述:“臣以沖幼出自書生,迨及童年濫膺首選。”就是指這件事而言的。由此可見,他從小就“通儒術,習韜鈐”,為將來的文武雙全,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總章二年(西元 669年),他隨父提兵入閩,經歷了實戰鍛煉,這位少年英雄表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憑他的聰明勇敢,率領軍校,連戰告捷,所向披靡。有一次,廣“寇”陳謙連結洞蠻苗自成、雷萬興等進攻潮陽,攻陷了縣城,潮州的守帥抵擋不住,幸虧陳元光率領輕騎,奇襲敵人的後方,才挫敗了犯敵。由於他屢建奇功,朝廷就封他為鷹揚將軍。

儀鳳二年(西元 677年),陳政卒,陳元光代攝總管事。不久,苗自成、雷萬興又發兵騷擾潮州邊邑。永隆二年(西元 681年),循州司馬高錠受命專征,命令陳元光領兵入潮。陳元光以參軍許天正為前鋒,採納軍諮祭酒丁儒的妙計,從九龍江上流平緩處,結筏渡江,奇襲佘寨,連破三十六寨,且戰且招,剿撫並濟,佘民願意歸附的就給予妥善安貿,最後追剿苗自成、雷萬興於盤陀嶺下擒殺之,俘虜佘兵萬餘人,平息了綏安之亂。永淳二年(西元 683年)八月,朝廷因元光屢立戰功,詔襲其父左郎將之職,進階為正議大夫,領嶺南行軍總管之職。

青年將領陳元光不僅胸有韜略,武功卓著,在施政上,也是一名有遠見卓識的幹練官吏。為了加強唐政府在新開拓的邊疆對少數民族的統治,他不主張以武力去征服少數民族,用殺戮去威懾佘民,而主張置州縣,施教化,使“胡越百家,愈無罅隙”,做到對漢佘一視同仁,“畿荒一德”。為此他於垂拱二年(西元 686年)上《請建州縣表》,根據他屯戍閩南積十幾年的經驗證明,在邊陲地帶,佘族聚集地區,光用征討的策略鎮壓佘民,其效果只能是“元兇既誅,餘凶複起,法隨出而奸隨生,功愈勞而效愈寡”,因而“治理誠難,撫綏未易”.根本的治理措施,惟有“創州縣”,“興庠序”,對佘民施加教化,俾能移風易俗,“則民心自知感激”。這正如當年諸葛武侯治蜀的經驗:“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可見他政見高明之處了。

這時,唐王朝已是武后執政的年代,朝廷討論了陳元光建州表章後,一致認為:閩南是“遐僻之地”,很難治理,如果派去的官吏不諳當地風土民情,“民反受其殃”,鑒於陳元光父子兩代“久牧茲土,蠻民畏懷,即令其兼轄尤便”。於是在垂拱四年(西元 688年)六月二十九日,“詔從之”,同時晉陳元光為“中郎將右鷹揚衛率府懷化大將軍、輕車大都尉兼朝散大夫,持節漳州諸軍事,守漳州刺史”。可見武則天當年是多麼器重這位青年將領的。

陳元光將軍很能尊賢重士,善納人言,深得全軍將士的愛戴。他對待曾經隨從陳政入閩征戰的諸位僚佐,皆敬若父執,禮遇倍加。如參軍許天正,陳元光有事必和他“討論而後行”;對陳政最敬重的,聘為軍諮祭酒的丁儒,更是言聽計從,“凡所措置悉與籌畫”。這班僚佐在建州之後,都盡心輔佐他參理州事,共成大業。陳元光還大膽提拔新人,上疏舉薦“馬仁等有幹略,請受為司馬等職”。武則天都“詔從之”,放權給他,“自別駕以下得自辟置。”由於他善於拊循士卒,知人善用,全軍上下同心,“辟地置屯,招徠流亡,營農積粟,通商惠工,”並且“奏立行台於四境,時巡邏焉”。“由是北距泉興,南逾潮惠,西抵汀贛,東接諸島嶼,方數千里,無烽火之驚,號稱樂土”。正因為陳元光的領導得人心,所以中州的軍校們從陳政父子戍閩後,都落籍漳州而不歸,他們熱愛漳州,開拓漳州,把一片野象出沒的荒地,逐漸墾殖為稻田蔗圃,並竭力保衛邊疆,而不惜捐軀於異土。

陳元光也很有才華,文學詩賦為時所重。他著有《玉鈐記》。《福建通志》和《漳州府志》的“藝文篇”都載有書目。《穎川陳氏開漳族譜》載有《龍湖公全集》,收錄他的詩文共五十餘篇。而《全唐詩》中也收錄他的詩作三篇,現在摘錄一首,供諸賞鑒:

漳州新城秋宴

  地險行台壯,天清景幕新。

  鴻飛青嶂杳,鷺點碧波真。

  風肅天如水,霜高月散銀。

  蟬娟爭潑眼,廉潔正成鄰。

  東湧滄溟玉,西呈翠珍珠。

  畫船拖素練,朱榭映紅雲。

  琥珀杯方酌,鮫綃席未塵。

  秦簫吹引鳳,鄒律奏生春。

  縹緲纖歌遏,婆娑妙舞神。

  會知冥漠處,百怪惱精魂。

不幸的是,景雲二年(西元 711年),苗自成、雷萬興的兒子又從潮州舉兵報仇,潛師抵嶽山。十一月初五這天,陳元光接獲探馬報警,立即率輕騎出擊阻截,不料身陷重圍,寡不敵眾,援兵未至,就被佘將藍志高砍傷腰部,他的坐騎驚奔,沖出重圍,跑到綏安的大峙原,終因流血過多而身亡,終年僅五十五歲。

後人蔡襄有詩贊曰:

  曾憑水柵誓長江,報國全軀事不雙。

  力屈巳嗟關羽死,勢孤猶笑李陵降。

陳元光將軍壯烈犧牲後,朝廷詔贈豹韜衛鎮軍大將軍並賜諡曰“忠毅文惠”四個字。用“忠毅文惠”四字作陳元光將軍一生功績的概括,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只是唐史缺而不載,使他的豐功偉業無傳,不能不令人感到遺憾。然而歷代王朝都褒崇他,閩台人民建廟饗祀他,這正是“廟食百世,河山不改,”陳將軍的紀功豐碑是樹立在人民的心坎上的,又何必乞求史官的禿筆去為他增光呢?

 

十一、平閩十八洞考證 楊文廣平閩的故事

閩南十八洞的故事,因小說《平閩全傳》的喧染而廣泛流傳于福建,漳泉民間更是喜聞樂道。故事講的是楊文廣平定閩南十八洞。“洞”或“峒”是我國東南和西南少數民族聚居地區的稱謂。“洞主”就是村寨的寨主。據說,宋代福建有個閩王藍鳳高,他統領十八洞。這十八洞洞主被小說神化為妖怪,如黃草洞洞主杜引是蚯蚓精;碧水洞洞主姚玉是蝙蝠精;鷺江洞洞主鐵頭禪師是石龜精;蝶子洞洞主是鬼月姑。這些“妖精”法術高強,所以閩王敢造反,無視宋王朝。宋仁宗皇帝聞訊之後,就指派楊家府名將楊文廣率軍南征。文廣所率將領,主要人物是他一家人。如穆桂英是他的母親,楊宣娘是他的姑母,還有文廣的妻室和兒子。楊家府人物個個驍悍。主帥楊文廣智勇雙全,穆桂英有一把陰陽扇,一煽就飛出火龍,燒死敵人。楊宣娘慣使柳葉飛刀,會騰雲駕霧。閩王手下有妖精來合夥,楊文廣卻有神仙來輔助。如丁七娘是仙姑的徒弟,學得飛升之術。張趙胡是仙人盧天王的徒弟,法力高超,會飛騰變化。張丁兩人結成一對夫妻,兩人的出生都是稀奇古怪的。丁七娘是溪中漂流的鴨蛋轉變而生的,少時上山砍柴,被虎銜去。幸被仙姑救出來。張趙胡是在瓜裏長成的。據說,有一個張老農栽一株瓜,瓜藤蔓延到趙家和胡家的屋頂上,結了一粒大瓜。瓜熟破開了,有個男嬰。張家趙家和胡家三家老人個個說,瓜長在我屋頂上,這嬰兒是我的。這三家人都年老無嗣,爭著要這個嬰兒。鄰居姚員外出來,為他們排解說:“此子生在瓜中,不與別家,就在你三人厝上,乃上天所賜,你三人均無子息,正是皇天憐你們忠厚,差此子以接你三家後。我今為你們說和,此子取名張趙胡,三家輪流養育,若得成人,三家共用富貴”。這三老也就同意。一個人用三姓湊成姓名,真稀奇。這些故事,見於《平閩全傳》這部小說,書中多處使用閩南方言,如“屋頂”寫作“厝頂”,呼“蝙蝠”為“蜜婆”。這部小說流行於講閩南話的地區。

十八洞在什麼地方?

閩王統領的十八洞在什麼地方呢?閩南一帶口傳上有種種說法。龍溪人說漳州城郊洞口廟,有個蜜婆洞,永春人傳說蓬壺鄉有一個“馬跳山”,是楊文廣騎馬到此地在石頭上留下的馬蹄跡。此山有一個蝶仔洞。取《平閩全傳》和這傳說對照,卻不相同。閩南地區的地方誌,也有提到十八洞的,如《漳州府志》說,“伽藍洞在平和縣馬蹄山麓,極為幽險,古稱南蠻十八洞”。這裏說伽藍洞,但在《平閩全傳》卻說是飛龍洞。又《平閩全傳》說,飛鵝山飛鵝洞在漳浦縣城外離城一百里,地名娘仔寨便是。這個飛鵝洞所在地娘仔寨,卻和地方誌所提的相合了。《漳州府志》說娘仔寨在漳浦縣南二十裏。由此足見小說所提十八洞,不是全無根據。又如《平閩全傳》說鐵頭禪師乃一石龜精,在鷺江石泉山上。在《廈門志》裏,石泉山是洪濟山之一支,和禪師公嶺相接。足見小說所說廈門鷺江洞,也採用地方傳說。

其他洞在甚麼地方?據《平閩全傳》說漳仙洞、壽山洞、鐵松洞、鎮山洞、水晶洞、黃草洞、清峰洞、蜈蚣洞、蝶仔洞、天吳洞等等,在漳州、南安、安溪、仙遊、莆田、福清、海澄、鼓浪嶼諸地。又碧水洞、天山洞、紅砂洞、天魔洞等,在浦城、建陽、大田、南平諸地。

洞在平原上或在山嶺中呢?小說把吳州城和越州城(一在舊汀州府歸化縣,一在上杭縣)列在十八洞內,這城應在平原上。有若干洞卻在山嶺上,如飛龍洞在馬蹄山,黃草洞在壺公山,飛鵝洞在飛鵝山。小說把一些洞安排在山嶺,並提出小說“主人公”藍鳳高這個姓名,就把十八洞故事的歷史背景點出來了。

陳元光三十六寨

藍鳳高這一個人物是寫小說的人虛構的嗎?請探看事實。和藍鳳高在一夥的,有藍升、藍飛、藍鳴等以及飛鵝洞主金精娘仔和天吳洞主雷超、這顯見閩王隊伍中主要人物是藍、雷二姓人,其將領是洞主——住在山洞。我國歷史上就有住居於山區的少數民族。就閩粵兩省來說,古代泉潮之間住有百越族,宋元以後稱烏佘族,或姓藍,或姓雷,他們刀耕火種,住在山區,——如百家佘峒就是他們所住地。唐代在泉州與潮州的山嶺間,有百越族首領,率領族眾起來反抗唐王朝,為首的就是藍奉高和雷萬興等人。唐王朝就派陳政及其子陳元光等人率軍南下,征討藍奉高。《平閩全傳》中的藍鳳高就是指這個藍奉高。

陳元光軍中的分營將李伯瑤率隊伍到漳浦,鑿斷鵝頭山,打下娘仔洞諸寨。陳元光的兒子陳珦夜裏襲擊巢洞,殺了藍奉高。《平閩全傳》講楊文廣打敗閩王,主要情節便根據這一段歷史寫的。書中說楊文廣派軍師李伯苗帶兵入飛鵝山掘壞飛鵝洞,打敗金精娘子、楊文廣擒殺藍鳳高。小說講楊文廣打下十八洞,這影指唐代陳家將打平三十六寨。楊文廣軍中將領主要人物是楊氏一家人;而陳元光父子打敗藍奉高其軍中將領主要的是陳氏一家人,——有元光的父和伯叔,以及元光的祖母和妻子。兩者情況相似。所以我們認為《平閩全傳》所講楊文廣故事,乃假借陳元光開闢漳州的歷史來寫的,宋史中沒有楊文廣平閩南十八洞事。

陳元光這段歷史在《漳州府志》和《潮州府志》中,都可以看到。陳家將打敗藍奉高之後,陳元光上奏唐高宗,請准在泉州和潮州之間,建立漳州。陳元光就任漳州刺史,興水利,發展農業,設置府學,培育人材。他所設施,取得一定的成績,後來地方上稱他為“開漳聖王”。福建各縣都有廟宇,供奉陳聖王。現今漳州市浦南鄉有一座陳元光墓,福建省人民政府列為保護文物。陳聖王廟,在臺灣也有數十座,因為那邊居民有許多是從福建遷移去的,他們也奉祀陳聖王。

《平閩全傳》借用楊家府名將楊文廣,演述陳元光開漳的歷史,我曾用文字加以說明。但這不是由我首創。一九二六年林語堂教授來廈門大學國學研究院任教,曾說出這一點。他寫的《平閩十八洞所載古跡》,刊載于《廈門大學國學研究院週刊》第二期,民國十五年出版。

 

十二、陳珦與松洲書院

陳珦是陳元光將軍的兒子,唐高宗李治調露二年(西元 680)庚辰誕生,從小聰慧過人,少時沉靜寡言,不善交往,受學于別駕許天正,經書過目不忘,尤善詞賦。陳元光愛撫的說:“兒非戈戟士,乃台院秀儒也。”果然,萬歲通天元年(西元 696年),珦16歲,舉明經(相當於後世之舉人)授職翰林承旨直學士。當時武后稱制,朝廷昏亂,他鬱鬱寡歡地任職十二年,終於忍無可忍,上疏乞歸養。就是藉口雙親年邁,請求辭職返鄉,供養。回到漳州後,景龍二年(西元 708年)龍溪縣令席宏隆禮聘請他主持鄉校,開創書院於松洲,“與士民話說典故,子弟多有向方。”這是中國第一所官辦的書院。

《中國教肓史》說:以書院作為學校名稱“其始于唐代麗正修書院。”時在唐玄宗開元六年(西元 718年)。其實早在十年前,即景龍二年(西元 708年)龍溪縣就創辦了松洲書院。《龍溪縣誌》有載:“松洲書院在二十三、四都,唐陳晌與士民講學處”。

他在松洲書院只講學五年,就因為他的父親陳元光將軍不幸戰歿于大峙原,朝廷因嶺南多事故,令陳珦奪情代州事,陳珦上表懇請,等服喪後履任。他這一去當漳州刺史,一晃三十年,他也老了。開元二十五年(西元 737年),他上疏乞休,重新回到浦南,再到松洲書院聚徒講學。于天寶元年(西元 742年)病逝,享年62歲。陳珦可算是漳州第一位教肓家。

松洲書院在貞元遷州後,前落改為崇祀陳元光及其部將的威惠廟,後進仍為書院講學處,這種“廟堂兼書院”的特點,歷經宋、元、明、清各朝重修,均仍保持“前廟後校”的舊構風貌。解放後卻做為糧食倉庫了,幾年前初步修葺威惠廟,僅存前殿,松洲書院何時能重建呢?

 

十三、路邊威惠廟及出水石蓮花

天寶鎮路邊村有一座構造奇特的廟、庵、祠三合一的建築物;第一進為威惠廟,祀奉開漳聖王陳元光將軍及其愛將輔順將軍馬仁。據《漳州府志》記載:馬仁是陳元光麾下四大部將之一,在《請建州縣表》中,曾著意疏薦“部曲子弟馬仁等有幹略,請授為司馬等職。”詔從之。馬仁的原籍和生卒年月均未見史乘。只知在嶽山戰鬥中,陳元光身陷重圍,馬仁孤身拼死掩護主帥突圍,他自己頭被砍飛,身軀仍坐在馬上不倒。百姓尊崇其神勇,稱為“馬公爺”並立廟祭祀,或配祀于威惠廟,成為鄉社保護神。

第二進是為保福庵,供奉觀音菩薩,民間最信仰觀音菩薩是大慈大悲,會救苦救難的。這尊樟木雕刻的神像,來歷也久遠了,是元代泰定二年乙丑(西元1325年)雕刻的。

第三進稱為崇德堂,內祀韓氏先賢,他們是韓器、韓堯、韓球三兄弟,是1300年前,追隨陳元光父子進軍閩南,平定蠻獠嘯亂的府兵隊正,曾經駐紮此間,後裔遂落籍定居了,至元代建廟以紀念先人。

按《漳州府志》(光緒本,卷二十二兵紀頁三)雲:“按唐陳將軍政出鎮綏安,將士許天正以下一百三十二人。萬曆志止載許天正、盧如金二人,康熙甲午志乃于龍湖分注得盧伯道、戴君胄以下三十人”。

此三十人的具體姓名,《漳浦縣誌》(康熙三十九年本,卷十九頁十九)有雲:“陳元光家譜載從元光入閩者:婿盧伯道,戴君胄,醫士李茹,前鋒許天正、分營將馬仁、李伯瑤、歐哲、張伯紀、沈世紀等五人,軍諮祭酒黃世紀、林孔著、鄭時中、魏有人,朱秉英等五人,府兵校尉盧如金、劉舉、塗本順、歐真、沈天學、張光達、廖公遠、湯智、鄭平仲、塗光彥、吳貴、林章、李牛、周廣德、戴仁、柳彥深等十六人”。上數共三十人,與閩書所記合。

這些人名大概都是官佐,至於府兵伍長之類均不記載了。但《漳州府志》(卷二十二頁四)又雲于陳氏家譜宋紹興二十年封冊,更得陸明、蘇道、歐陽傳惠、司馬仲章、楊永、詹英、曾仲規、蕭潤爾、胡賢、趙瑞、蔡或、張來、葉清、顏伯矩、柯敦頤、潘節、錢仲先、魏仁溥、鄭業、余良、朱參、羅幼鄰、姚廉潔、余克、鄭惠、湯公簡、韓器、吳弼、王華、陳叔章、王一忠、張本儀、林走非、陳馬、詹次、孫梁文、何德、方子重、趙伯恭、莊蕭鸞、唐宗禮、陳實、鄒牛客、邱安道、馮雋水、江涎興、石子尊、韓求、李彪、郭魚、曹敦厚、李仙客、高盛典、鐘法興、徐睦怨、汪子固、韓堯、洪有道、章鼇、宋用、李宏、楊珍、王佑甫。(以上俱府兵隊正)。章敦複、汪延君(以上二人府兵火長)等共六十五人。又于施氏家傳得施光纘(府兵校尉)一人,合上三十人計為九十六人,雖不足數,但也差不多了。而韓氏三兄弟,赫然俱在名單上,都是隊正而己,沒有一個是“校尉”。

廟中最奇特的是一件“出水石蓮花”,放置在廟後天井石埕上,是花崗岩雕琢的石蓮花,分上、中、下三部分組合成的,通高 101公分。上下層均雕刻八瓣蓮花。中層鐫刻“元泰定丙寅間威惠廟立”十個陰文,只要用手推轉石蓮花的上部,轉動數圈,水便汩汩地從中部不斷地流了出來,轉動越快,水流越多。沒有水源,水從何流出?奇哉!所以堪稱“華夏石雕一絕”,可見的前人的工藝何等奇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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