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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掌故大全‧第四輯‧仙佛遺蛻‧上

作者:佚名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2年02月20日

漳州掌故大全‧第四輯‧仙佛遺蛻‧上

一、三平寺

三平寺,在平和縣文峰鄉三平村,是閩南一所名聞遐邇的千年古刹。唐代高僧義中禪師曾卓錫於此,後又圓寂於此,因而成為閩南佛教聖地,每年朝山進香的虔誠香客達數十萬人次,其影響所及,近及漳、泉、廈及其他市縣,遠至港、澳、東南亞及歐、美,其香火之盛,為閩省古刹之冠。

三平寺距漳州市府所在地約60華里之遙,昔日香客進香須從塔潭登山,其間“岩穀深邃;結曲奇危”,據《漳州府志》說:“登者必曆三險三平,乃至岩頂”,苟非心誠志堅者不能至焉。現在已有公共汽車、旅遊專車,從文峰公路直抵寺前,交通已方便多了。寺院建在九層岩附近的大柏山兩峰對峙的山谷中,此處群山環抱,清溪回映,有茂林修竹,懸泉飛瀑,山水風景極為佳妙,也是閩南旅遊勝地之一。

在松竹疊翠的山谷間,矗立著一座古樸典雅的殿宇,倚山而建,坐北朝南,前低後高,沿一條中軸線,建有大雄寶殿、祖殿、塔殿以及齋堂僧房等建築群,主次分明,結構嚴密,總面積約三千多平方米,從群體組合到單體結構,以至細部裝飾加工,充分體現了我國南方古代建築的藝術風格。這座千年古刹久曆滄桑,曾經屢毀屢建,今日的三平寺規模,乃是清末重建的。解放後又罹“文革”浩劫,近年已修葺一新。

不過三平寺的格局更有其獨特之處,若按一般寺院的建制,它卻少建了天王殿,其中還有這樣饒有趣味的傳說:原來唐會昌五年(西元 845年),武宗皇帝李炎滅佛,毀寺汰僧,強迫僧尼返俗。義中禪師被迫避居化外的九層岩,卓錫於“山鬼”(注)穴前。引起“山鬼”們騷動不安,一意要攆走禪師,經過屢次鬥法失敗,終於心悅誠服,轉而願意為禪師架院建寺。請他閉目七日,讓它們便於工作。義中禪師接受了它們的建議,但閉目未逾五日,因聽見眾“山鬼”鑿石牽枋,杭唷杭唷,喊聲甚苦,於心不忍,遂開目一視,不料神光照耀,惹得“山鬼”驚惶走散。院宇雖成,而天王殿卻付缺如,佈局未全,是為遺憾!

朝山旅遊的人,一踏進三平寺的大門,便見一處幽靜的庭院,木樨老樹撐空,蔭護著兩側的蓮池,遊客沿著當中一段石甬道直進,登上臺階,迎面便是一座莊嚴雄偉的大雄寶殿,大殿地勢比山門高一米多,面寬五間,單簷歇山頂,琉璃為瓦,鴟吻淩空。前有一個月臺,兩側廊廡峙起一座鐘樓,一座鼓樓,氣象堂皇。大雄寶殿內供奉釋迦牟尼咖趺坐象一尊,兩側脅侍,大迦葉和阿難兩比丘,兩側分塑十八羅漢,殿中香煙氤氳,法相莊嚴。

更上一進便是“祖殿”,就是廣濟大師(義中禪師的諡號)的享殿。此殿始建於鹹通十四年,即義中禪師圓寂後一年所建。祖殿的地勢高於大雄寶殿許多,也是單簷,歇山頂,琉璃為瓦,但面寬僅三間,反映出寺院規格的等級差別,不過前後這兩座建築,風格還是和諧一致的。殿中供奉廣濟大師金身塑象,兩旁侍立四尊青面獠牙的侍者。

祖殿的後進是為“塔殿”,(又稱之為“塔亭”),此殿的基座較之祖殿,又高出 2米許,兩側有臺階。登上臺階,由邊門入殿堂。塔殿是正方形的,面積約 200平方米、重簷,面寬三間,本是廣濟大師的墓塚所在地,現因信士崇祀,成為香火最旺盛之殿堂。殿堂正中有一座石龕,廣濟大師的塑象,高大如人,僧帽袈裟,跏趺坐於龕內。據廟祝雲:石龕下有一井,是廣濟大師埋骨之處。民間傳說被廣濟大師當年所降伏之鬼怪,就囚禁于井中,因此大師坐鎮于其上。兩旁侍立蛇、虎二侍者。

塔殿的中央,是斗拱相迭,圍成一藻井,結構精巧。下有竹制“寶蓋”,懸于石龕上,傳說是“默使神運寶蓋,不五日鬼工造成塔殿。”殿壁兩側鑲有七通碑碣,是明、清年間重修殿堂的碑記。其中以明萬曆三十五年九月,漳州大書法家李宓書寫的《漳州三平山廣濟大師行錄》碑銘,最為珍貴,惟碑文已非唐代郡守王諷所撰的原文了。

三平山川奇麗,風景優美,附近的景點有龍瑞瀑布、龜蛇峰、毛氏洞、和尚潭、虎爬泉、仙人亭、侍郎亭、虎林等八大勝景。在青山翠谷間,山泉瀑布交織成一幅綺麗的天然圖畫;各處文物古跡,蘊藏著無數神話傳說,優美動聽,饒有風趣。因而三平不僅僅是善男信女們朝山進香的聖地,也是遊客們避暑覽勝的風景區,值得中外士女到此一遊。

注釋:“山鬼”,是從前人們對少數民族的蔑稱。義中禪師所避居的九層岩,可能是佘族人民的生聚地,還可能有個別更為原始的“毛人”流宕其間。故稱之為“蛇”(佘)侍者和毛侍者(毛氏)。由於禪師不僅深嫻武功,而且精通醫術,既能戰勝侵犯者,又能為之施診治病,使少數民族心悅誠服,奉為神明,才流傳下這些傳說來。

 

二、廣濟大師與三平寺

三平寺是閩南一所名聞遐跡的千年古刹,因唐代高僧廣濟大師卓錫、圓寂於此,而成為閩南佛教聖地,每年海內外香客朝山進香達數十萬人之多。

三平寺距漳州市區約60華里,從前香客朝山進香須從塔潭登山,其間“岩穀深邃,結曲奇危”。據《漳州府志》記載:“登者必曆三險三平,乃至岩頂”,故名為“九層岩”,苟非心誠志堅者不能至焉。寺院建在大柏山兩峰對峙一處昂起的蛇頭上,叫做“下水蛇”,溪的下游處有一“上水龜”,龜蛇相對。群山環抱,清溪回映,茂林修竹,懸泉飛瀑,風景極佳,也是旅遊勝地。

三平寺與一般寺廟建制格局不同,少了座天王殿,所以說只建了“兩殿半”。一進山門便是大雄寶殿,後進就是祖殿,最後半殿是塔殿。

相傳,唐會昌五年( 845年),武宗皇帝滅佛,毀寺汰僧,強迫僧尼還俗。在中國歷史上,以滅佛汰僧而出名的皇帝有“三武”。一是南北朝時北魏的太武帝拓跋燾,他崇道滅佛,大殺境內僧尼,不過六年後,太武帝駕崩,佛教又興盛起來。二是北周武帝宇文邕,他不殺僧人,只毀掉寺廟四萬所,強迫 300萬僧尼還俗。但只一年,他就死了,佛教重又恢復。三是唐武宗下令毀壞了天下寺院,強迫26萬僧尼還俗。但是駐錫在漳州三平真院的義中和尚堅持禪戒,不肯還俗,被迫避居化外的九層岩,卓錫於“山鬼”(前人對土著的蔑稱)穴前。引起“山鬼”們騷動不安,一意要攆走禪師,幾番鬥法都輸了,這才心悅誠服地轉而願意為禪師架院建寺,懇求禪師慈悲為懷,閉目七日,讓他們便於做工。義中撣師應允後,只閉目五天,因聽見眾“山鬼”鑿石牽材,喊聲甚苦,於心不忍,遂睜開雙眼,神光照耀,眾“山鬼”驚惶走散。故來不及建天王殿了。

當年義中禪師年屆花甲,他帶領一批僧尼,徒步循溪澗進入蠻荒之地,以堅持佛法禪宗。他們和這裏的土著和睦相處,傳授桑麻耕織技術,給他們治病。六年後,武宗死了,宣宗嗣位,降旨恢復了佛教。漳州重建開元寺,有巡禮僧常肇、惟建等20人向朝廷推薦義中禪師,說他是一位嗣達摩正統,繼南宗衣缽的高僧。於是漳州刺史鄭薰恭請義中禪師主持開元寺,完成了修繕之事。鄭薰又將義中禪師的事蹟上奏朝廷,宣宗皇帝就敕封義中為“廣濟大師”。到了鹹通七年( 866年),義中禪師已逾八十高齡了,他想念自己所創建的三平真院,毅然重返九層岩修葺三平寺院。鹹通十三年農曆十一月初六日,廣濟大師歸寂、享年九十二歲,僧臘六十五。

廣濟大師示寂後,門人弟子在三平寺後進修建了祖殿,單簷、面寬三間,殿裏塑廣濟大師全身,春秋祭祀之。又奉大師遺骨及舍利子置於大甕中,藏在山頂塔殿的石龕下。所以三平寺又是廣濟大師的廬塚。

 

三、廣濟大師傳略

唐代高僧義中禪師,敕諡號為廣濟大師,民間俗稱之為三平祖師公。俗家本姓楊,祖籍陝西高陵人。因其父官宦入閩,義中于唐宗李適興元元年(西元 784年)誕生在福唐(今福清縣)其父任。①時值甲子歲正月初六日。他在繈褓中就不食葷腥,即所謂“胎素”也。到了德宗貞元十三年丁醜歲,他隨父親仕官至宋州(即泉州),投拜于玄用禪師門下,剃發出家,這年他才十四歲。直他二十七歲才受具足戒,②成為比丘。他先修三摩缽提,做得安心慮;後修奢摩他禪那,達到正定寂止的境界。③於是他頓明心要,肩杠錫杖,雲遊天下,拜師修證。先到中條山百家岩拜謁懷暉禪,次依西堂智藏禪師,後到洪州百丈山謁見懷海禪師。④他在這一高僧名師的門下,恭恭敬敬地巾侍十年,通悟了禪宗要旨,修證上層禪學,這才去撫州拜見石礬禪師。石礬經常張弓架箭,來接佛子。義中登門詣法,石礬高聲喝聲:“看箭!”義中見狀,立刻開襟懷,挺胸當箭。這正符合達摩祖師的禪學:“直指人心,見成佛,不立文字”。於是石礬禪師就收起弓箭,稱讚道:“我三年來,張一枝弓,掛兩隻箭,而今只射得半個聖人。”⑤義中進一請教道:“怎樣才能做到全聖?”石礬只彈弓弦三下作答。從此,中又隨侍石礬禪師左右,達八年之久。最後,義中又南遊到了潮,參見了大顛禪師。⑥大顛禪師一見義中就說:“卸掉甲胄來。”義中領悟,就退一步立定。從此義中參悟了佛法禪機,大徹大悟。這十八年間,他遍訪海內高僧,不僅精研了佛教的經、律、,也修證了禪學義理,經歷了世事滄桑,終於使他“妙造空中,深了無礙”了。⑧

唐穆宗李恒長慶四年甲辰(西元 824年),大顛禪師無疾圓寂,年九十三歲。次年,唐敬宗李諶即位,改元寶曆,義中離潮州游漳水,他見到新興的漳州人文地理均好,就選定開元寺後面的三山(即今之紫芝山)半雲峰下,建立“三平真院”,自立門戶,聚徒傳教。直至會昌五年乙丑歲(西元 845年),唐武宗李炎下令毀滅佛,強迫僧尼還俗。其時義中彈師早已有所覺察,並做好準備,雖然他這時己年上花甲,仍堅定不移地率領一干僧尼,徒步循澗進入平和,避居化外蠻荒之地,以堅持佛法禪學。他們在深山林中披荊斬棘,日夜鑽行,好幾天難見天日,僧尼們皆巳精疲力,還找不到一處可立足存身。有一天,他們在溪澗中盥櫛淨,義中禪師忽見水面上飄浮著無數樟花在迴旋,心中大喜,對僧們說;“上游有樟樹林,定是個好去處。”於是,僧尼們精神振,溯流上行,果然來到大柏山麓,只見四圍青山,中間一片肥沃,山水極佳。義中禪師選定龜蛇峰間建立寺院,開荒辟田。又續收容逃難來的僧尼,達三百餘人。從此在深山密林中,聚徒講,保護了大乘一脈真傳。

原先這一帶居住著一種被稱之為“蠻獠”的少數民族,他們過刀耕火種的生活;還有一種更為原始的民族,被稱為“大毛人”“毛氏”,他們以搜集野果和狩獵為生。起初,他們對於侵入生領域的漢族僧侶極為恐慌,產生惡感,便肆意襲擊、騷擾,想把攆走。但唐時僧侶皆習武護院,義中禪師武藝尤為高超,輕易治服了蠻獠和毛人。因此流傳著祖師公鬥于鬼窟,降伏眾祟,擒蛇侍者和毛侍者的神話。所謂“蛇侍者”,大概是指當地崇拜蛇騰的“蠻獠”,而“毛侍者”就是大毛人。

後來義中禪師又派人傳授他們桑耕知識,使他們安居樂業,和共處。山區瘴厲為害甚大,人民缺醫少藥,往年一旦瘟疫流行,屍首枕藉,萬戶蕭疏。祖師公精通岐黃之術,辨症施治,活人無。當地人民尊彼為神,迄今還有許多信士到三平寺拜求藥簽,以奇難雜症,香火因而越來越旺。

唐宣宗李忱即位後,改元大中,三年已巳歲(西元 849年),降恢復禪教。漳州重建開元寺,有巡禮僧常肇、惟建等二十人向朝推薦義中禪師,是位嗣達摩正統,繼南宗衣缽的高僧。於是漳州史鄭薰恭請義中禪師主持開元寺,完成修繕之事,使寺宇煥然一。鄭薰又將義中禪師的事蹟上奏朝廷,宣宗皇帝敕封義中為“廣大師”。至鹹通七年(西元 866年),義中已逾八十高齡了,他思己所創建的三平寺,毅然重返九層岩修葺三平寺。鹹通十三年曆十一月初六日,廣濟大師歸寂,享年九十二歲,僧臘六十五。⑨

廣濟大師示寂後,門人弟子在三平寺後修建了祖殿,單簷,面間,殿中塑廣濟大師金身。春秋祀之,旁立四尊蛇侍者。又奉骨及舍利子葬於塔殿的石龕下,至今香火鼎盛,曆千年而不衰。

注釋:

①廣濟大師的生卒年月,根據李宓書的《漳州三平山廣濟大師行錄》載:“於甲子歲而生福唐”。誕辰是正月初六日。卒年是“鹹通十三年十一月初六日”。俗傳他出家時間是六月初六日。王諷的碑記,卒年與享年同上,未記生年。本文以“甲子歲”生為准。

②大師年十四,剃度出家,尚未成年。佛教徒皈依受戒,有五戒、十戒,最重者為具足戒,簡稱為“具戒”。比丘(男僧)之戒250條,比丘尼(女僧)之戒348條。年未滿二十者不得受此戒,故大師二十七歲才受具足戒。

③三摩缽提,或譯為三摩菩提,或三摩帝,梵文 Samapatti,意謂正定,即排除雜念,心無掛礙之意,奢摩他禪那,或譯為奢摩他,意謂寂止,與三摩缽提意相近。猶儒家所謂“定而後能靜”之義。禪那,即梵文Dhyana,簡譯“禪”,意謂思維修,通譯“靜慮”,又稱“禪定”。

④懷暉,俗姓謝,泉州人。上中條山行禪法。元和三年,憲宗詔入于章敬寺毗盧遮那院安置。元和十年乙未冬示滅,敕諡大宣教禪師。懷海,俗姓王,長樂人,洪州百丈山僧。早年與西堂智藏、南泉普願,巾侍馬祖。後懷海採錄大小乘戒律,別創禪律,號稱“百丈清規”。元和九年正月歸寂,穆宗長慶元年敕諡大智禪師,塔曰大寶勝輪,西堂智藏,八十示滅,諡大覺禪師。

⑤石礬開弓曰:“看箭!”謂學禪須直指本源,亂射雖中,不是真中。義中當前辟胸,欲使箭中此心。佛教主旨在明心見性,心性語異實同。按《楞嚴經》說,心是大心,非肉團心。義中所示仍非真“心”,宜受《楞嚴經》所斥。然義中所示之心,亦非在大心之外,故所悟佛旨雖屬未圓,而具體而微,不達聖人者幾希。但畢竟于聖人有間,因此石礬才說“只射得半個聖人。”

⑥顛雲:“卸卻甲胄來。”猶今雲:放下包袱也。凡有俗見(俗諦),便是法執、我執,固執不解,如穿甲胄,現不出本來面目,何由得悟佛旨?應效魚兒在水,寸絲不掛,方得自由。禪家有“前水未去,後水難入”之喻,故應解下偏執俗諦,始得真詮。

⑦妙造空中,深了無礙。是說義中已然透徹地參悟了禪宗底“空、假、中”三諦之真義,心中不存任何掛礙了。

⑧廣濟大師生於唐德宗李適興元元年,甲子歲正月初六日,卒于唐懿宗李漼鹹通十三年,壬辰十一月初六日,即西元784—872年,享年應為八十九歲,而前人計歲,則加上閏月遂為九十二歲。僧臘,或稱戒臘,僧人受戒後之年歲。義中二十七歲受戒。也加上閏月算,僧臘適為六十五歲。

 

四、三平廣濟大師的師承探源

佛教傳入中華後,門派支分,各有傳法世系,三平大師的師承源本屬於禪宗一派的傳法世系。禪宗的初祖為南天竺人菩提達,他自稱是天竺禪宗的第二十八祖。(天竺禪宗始祖為摩訶)。南朝梁武帝時從海道來到中國,原來佛教在南朝重義學(講理),在北朝重禪學(坐禪),達摩到金陵見武帝時,不受禮,又渡江北上,轉北魏傳播他的禪學。

禪,梵語禪那,意為坐禪或靜慮。禪宗,即因主張以禪定概括教的全部修習而得名。達摩的禪學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文字”。所謂見性成佛,意思是覺悟到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如此修證,是最乘。達摩教人首先是安心,安心的方法是修壁觀,要人心安靜象壁那樣堅定不移。其次是發行,即一報冤行(逢苦不憂),二隨行(得樂不喜),三無所求行(有求皆苦,無求即樂),四稱法(法指空無之理,稱法而行,即無心而行)。達摩說法雖說離言相,離文字相,但仍以《楞伽經》為依據,所謂安心發行,都是深入的修行法,所以達摩所傳的法,佛門稱為漸教。並有達摩面九年之傳說。

二祖慧可,“博通群書,尤善老莊”,達摩認為堪充法嗣,要表示為法捨身命的決心。慧可便自斷一臂以表真誠,於是達摩就他從天竺帶來的一件木棉袈裟,說是歷代傳法的憑證,付給慧。

三祖僧璨(隋時人)作《信心銘》一篇,把禪學與玄學結合起了。四祖道信(唐初人),他在楞伽禪外又參用了般若法門。道門下有法融,因住金陵牛頭山而成為牛頭禪一系,傳承數代而終。道信的直傳弟子是五祖弘忍(601~674)。他在黃梅雙峰山東馮茂山傳法40多年,門徒多至 700人。有一天,弘忍宣稱要選擇法,令門人各寫一個偈,表示所見。弘忍的門徒中,神秀早為上座為教授師,門人都推崇神秀,不敢作偈。神秀夜間在壁上寫了一偈: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弘忍見偈,喚神秀來說,你作此偈,只到門前,還未入門。你思考,再作一個來,如入得門,我付法衣給你。神秀回房苦思日,作不得新偈。一個舂米行者(未剃發,在寺服役的人)慧,不識文字,請人代寫一個偈,說: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弘忍認為慧能見地透徹,就選定他為嗣法人,當晚秘密給他講《金剛般若經》,把木棉袈裟傳給他,教他急速逃回新州(廣東新興縣)原籍隱居,待時機成熟再出來行化。於是慧能到廣東曹溪(今曲江縣東南),在懷集一帶隱遁15年,才南下到廣州法性寺(今光壽寺)。據傳,當時有兩個僧人辯論風幡,一說是風動,一說是幡動,爭論不休,相持不下。慧能便插嘴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你們心動。僧人聽了十分詫異。寺院主持宗印法師便請他至上席,相問佛法,慧能對答如流,並乘機出示黃梅衣缽,隨之應請,為僧人開示禪門。不久,慧能回曹溪寶林寺(今南華寺)。又應請在韶州大梵寺講堂為眾說法,後來門人法海將其錄為《壇經》。此經的中心思想是注重性淨,強調自悟。從此,禪宗分南北兩宗,慧能在嶺南傳頓教,被稱為南宗;神秀在北方傳漸教,被稱為北宗,簡稱北秀南能。南北兩宗都自稱禪的正宗,因慧能傳得木棉袈裟,徒眾又盛,門徒之一的神會,冒險到北方爭奪正宗地位,最後南宗的正宗地位得到公認。

慧能的門人很多,嗣法弟子中最著名的有懷讓、行思、神會。但神會的一系(後來形成菏澤宗)並不太盛,在唐末繁衍流傳廣遠的是南嶽懷讓和青原行思兩系。

懷讓(677~744),少年出家後隨慧能學習15年,後往南嶽傳法。弟子中最著名者是道一(709~788)。道一本姓馬,後世稱為馬祖,也是年幼出家,後到南嶽結庵而居,整天只管坐禪,誰也不理。有一天懷讓大師來到山上,看到山上有一股靈氣,發現有真修行的人,就跟他打招呼,道一根本不理他。於是懷讓就拿一塊磚頭在道一庵前的石頭上磨。把道一磨煩了,就問道:“師父,您磨磚頭幹什麼?”大師說:“我磨它作鏡子呀!”馬祖說:“您磨磚頭,怎能磨成鏡子呢?”懷讓趁機反問道:“那麼你打坐幹什麼?”“我打坐想成佛呀?”懷讓笑道:“我磨磚既不能成鏡,你打坐又怎能成佛呢?佛無定相,佛只是一種心態,並沒有限定甚麼姿勢。”道一疑惑不解了:“那我就不懂了,要怎樣才能成佛呢?”懷讓啟示道:“我打個比方:如果車要是不走,你是打車,還是打牛?”道一說:“當然打牛呀!”“你這樣打坐卻是在打車。”馬祖當下豁然大悟,就拜懷讓為師,從此深得堂奧。以後馬祖在福建、江西一帶建立叢林,聚徒說法,弟子眾多,禪宗至此大盛。

馬祖的著名弟子懷海(720~814)後在洪州百丈山(今江西省奉新縣西)創立禪院,他採錄大小乘戒律,制定“禪門規式”,規定禪宗寺院的僧職、制度和儀式,成為後代“叢林清規”的模式,號稱“百丈清規”。義中青年時期曾謁百丈,巾侍懷海多年。

義中的另一位師尊是西堂智藏禪師,他和百丈懷海,南泉普願,都是馬祖(諡大寂禪師)的著名弟子,時稱“三大士”,皆承印記。西堂智藏於元和九年四月八日歸寂,憲宗諡大宣教禪師,穆宗重諡大覺禪師。義中的師尊石礬,也是馬祖的弟子。

義中最終的一位師尊是潮州靈山大顛寶通禪師,他卻是石頭和尚希遷的弟子,希遷是慧能的法孫,行思的衣缽傳人。因而大顛與懷海都屬於慧能南宗的傳人。義中巾待大顛十年,深得禪宗心法。長慶四年大顛圓寂,享年九十有三。翌年(寶曆元年),義中游于漳水,終於在漳州開元寺後邊,卓庵建三平真院,從此自立門戶,開始收徒傳教。

唐武宗李炎即位後,開始滅佛汰僧,命令各地拆毀寺廟,勒令僧尼還俗。從會昌二年到五年(842~845),總共拆毀寺廟約4600所,強迫還俗的僧尼約26萬多人,沒收大量寺院土地。這是一次對佛教的空前沉重的打擊,對以後佛教的命運關係極大,絕大多數佛教宗派(如天臺宗、華嚴宗)從此一蹶不振。

在漳州,幸虧義中大師早有覺察,事先率領僧尼們避入平和山區蠻荒之地,堅持信佛,墾創田地,過農禪生活,保存了禪宗主流一脈,三平義中禪師之功莫大焉。

注釋:

禪宗頓教,慧能是創始人。慧能一派的禪宗主張: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不重禪定,強調頓悟。他認為人人本來是有心性(佛性)的,徹見此心性就能成佛。慧能不識文字,不主張讀經,而提倡頓悟法門。自稱這是釋迦教外別傳的心法。所謂心法,是師弟子間在十分玄虛難以捉摸的某種動作或言語上相互默契,就算以心印心,師弟子心心不異,師必是佛心,弟子的心也是佛心了。相傳釋迦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眾人都不懂得,只有大迦葉破顏微笑,表示會心,釋迦承認佛心傳給了大迦葉,這就成為禪宗傳法的根本規則。南宗自慧能歸寂後,十個大弟子分頭傳教,宣揚求作佛的方法,最簡便易行的便是“談公案”,即把用以判斷是非、迷悟的前輩祖師的言論(“公案”)中的某些語句當作“話頭”(題目)來參究。由於公案都是含義隱晦,無人能確實懂得的事情或話頭,如果弟子思索得一個公案的答案,說給師聽,得師印可(同意),那就表示得道了。一個著名禪師門下常有弟子五百人乃至一千人以上,這些人從禪師口風取得成佛的印可,因此禪門師弟子間互鬥心機(機鋒)異常尖銳,弟子提出謎語式的問題,師不能理解,便輸給弟子,所佩“最上乘離文字之心印”不得不讓出。禪師當然不肯輕易印可,故意做出怪動作或怪話頭,使弟子不能理解甘認失敗,這些動作和話頭成為新的公案,流傳在叢林(禪寺)間,愈積愈多,禪學轉化為公案學。自景德中有《傳燈錄》行於世,記載流傳在叢林(禪寺)間的許多前輩祖師的公案與話頭,繼而有《廣燈》、《聯燈》、《續燈》、《普燈》,燈工相續,派別技分,同歸一揆。後由慧能禪師采五燈為一集,名曰:《五燈會元》,便於觀覽。

 

五、三平寺供奉的佛、神、人

漳州廟宇文化有一個特點,就是不同宗教的神靈被供奉在同一廟宇中,和睦共處,分享百姓的香火。三平寺最為典型。

三平寺是崇祀義中禪師(祖師公)的禪院,格局特殊,山門即天王殿,依次為大雄寶殿(大殿)、中殿(祖殿)、塔殿,俗稱“三落半”。三殿兩側有堂、齋、室若干。三平寺供奉的神佛乃至民間凡人多達40多位,幾乎成為漳州神佛世界的縮影。

三平寺天王殿僅有半殿結構,俗稱“半落”。左右兩壁鑲立四大天王浮雕像,四大天王即東方持國天王、南方增長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俗稱“四大天王”。

大雄寶殿供奉的有釋迦牟尼(如來佛)、彌勒佛、阿難、迦葉、護法神、韋陀(以上座北朝南),觀音菩薩、善財童子、龍女(以上座南朝北),十八羅漢(分立東西兩廂)。

祖殿供奉義中禪師全身木雕像,兩側則祀四尊青面獠牙的侍者,即蛇侍者和虎侍者。

塔殿是義中禪師藏骨的地方。殿中間有一座石龕,祖師公的法相,高大如人,僧帽袈裟,結跏趺坐龕內,兩目低垂,端莊慈祥。兩旁侍立蛇虎二侍者。

一般禪宗寺院的祖殿供奉禪宗初祖達摩禪師及禪宗六祖慧能禪師,然而三平寺卻是在塔殿左右廟供奉石礬慧藏禪師,這是後人請入的。石礬為唐朝一代高僧,是義中禪師的尊師之一。

塔殿右後角供奉兩尊塑像,左為顏頤仲,右為潘榮,俗稱“潘顏二尚書”。顏頤仲,漳州龍溪人,宋代名宦,官至吏部尚書。潘榮,也是龍溪人,曆事明英宗、代宗、憲宗三君四朝,官至戶部尚書。潘顏二尚書都是有功于三平寺的人,後人追念他們修寺之功,塑其像陪祀於寺中。

塔殿后尚有一石,浮雕尊者半身像,俗謂“石公”,傳聞是義中禪師真容。

三平寺中,除三殿半外,各堂、齋、室還供奉伽藍大王、監齋公、地藏王、開漳聖王陳元光等神佛塑像。

伽藍大王實為三平寺廟主,奉祀在寺左邊殿堂內。監齋公祀在祖殿外左側齋室。這尊像睜目持斧,額頭上有道傷痕。傳說監齋公是義中禪師的廚師。祖殿外右側有一地藏王堂,祀地藏王菩薩。

三平寺大雄寶殿外右側還建一廟堂,奉祀開漳聖王陳元光和夫人種氏 、子陳珦(王子)、女陳懷玉(柔懿娘)、部將李伯瑤(輔勝爺)、馬仁(馬公爺)。

三平雖為禪院,卻“神佛合祀”,體現了漳州民間信仰的融合性和多神教的特徵。

 

六、保生大帝與慈濟宮

保生大帝這位尊神,究竟是何許人?產于何地,仙蛻何方?歷來就有不同說法。

《福建通志》總卷第四十七《福建道士傳》宋代中有一條:

“吳夲,產於青礁(今海澄地),世所稱吳真君者也。少超悟,長得道術。不茹葷,不受室,業醫活人,按病與藥,如矢破的。或吸氣噓水,以飲病者,雖沈痼奇怪叵嘵之狀,亦就痊癒。於是病人交午于門,無貴賤悉為視療。景祐三年蛻化于同安之白礁,鄉人肖像祀之。”

《漳州府志》卷五一《人物》與《海澄縣誌》卷十九《方外》“仙”條均載:

“宋吳夲,青礁人也。母夢白龜而生,學道雲遊,得三五飛步之術,以濟人為念。沒而靈焉,裏人肖像祠祀之。”據此,《福建通志》的編者加按語夾註曰:“案《同安志》雲:‘吳真人名夲,由貢舉授禦史。仁宗時醫帝后愈,煉丹救世。景祐間蛻化于漳州白礁、乘鶴升天。’”此全與《閩書》所載互異。《閩書》不言本官禦史,亦無醫仁宗後事。惟記明永樂中,文皇后患乳,夢道人獻方,牽紅絲纏乳上,灸之,後乳頓瘥。問其居,對在某所。明日遣使訪之,雲有道人自言福建泉州白礁人,姓吳名夲,昨出試藥,今未還也。既不得道人所在,遂入閩求而知之。皇后驚異,敕封吳天醫靈妙惠真君保生大帝,仍賜龍袍一襲。”

《閩書》“海澄縣青礁條”又雲:“吳真人夲所產地也。二礁相對,其西曰‘白礁’,屬同安;其東曰“青礁’,屬海澄。白礁有吳真人廟,曰‘西宮’;青礁亦有廟,曰‘東宮’。據此吳夲產青礁而蛻化于白礁,明矣。”

《通志》的編者對“兩礁”及“兩宮”,言之確鑿無誤,只是對吳真君的誕生地與蛻化地錯位了,尚存不明之處。實際上吳真君誕生于同安的積善裏,即白礁,修真與蛻化於青礁的龍湫坑。《海澄縣誌》“古跡”卷中有“吳真人宅”雲:

“在青礁,見《淳祐志》。真人沒而有靈、鄉人即其地祀之,其側丹灶猶存。”

又,《漳州府志》“古跡”卷中“龍湫井”條有雲:

“在海澄青礁吳真君祠內。相傳與潮汐同消長。宋莊夏記曰:邑人欲廣故居之祠,而困於財,一夕,靈泉湧出階下,殊甘,飲之宿疾頓消,求者甚眾,役賴以舉。”

山川之名勝古跡,雖曆千年而不改,歧山的支脈,東鳴嶺下有龍湫坑,清泉不涸,流水源長,其畔“吳真人故宅”遺址宛在,宅後有“丹井”一口,即“龍湫井”也。巨石上鐫刻“吳真人丹井藥泉”為志、至今泉水清冽,冬夏不涸。

當年吳真人何以會結廬於岐山下龍湫坑畔呢?可想而知,真人矢志修道,雲遊歸來,自不耐積善裏故居處於市井之間,塵囂吵雜,乃覓左近山泉清幽之處,既便于靜心修真,又有豐富的草藥生長於此,便於采藥煉丹,濟世救人。後來不幸因采藥墜崖而蛻化,“鄉人即其地祀之”,也就是說,吳真人為采草藥而殞身,邑人追悼感泣,就把他在龍湫的故居改造為庵廟以敬事之。楊志記有雲:“鄉之父老私諡為醫靈真人,偶其像于龍湫。”其故廟額稱之為“龍湫庵”。因吳真人故宅之所在地,為龍湫坑也。

自北宋仁宗景祐三年,吳真人蛻化後,裏人即其故宅祠祀之,曆 116年,龍湫庵受四方香火不絕,人心皈響如一。一直傳到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辛未,鄉宦顏定肅公奏請立廟,遂從龍湫坑南移於今址,其規模建置都擴大了,但廟額仍沿襲舊稱,曰“龍湫廟”。又過16年,至南宋孝宗乾道二年,詔封吳真君為“忠顯侯”,才賜廟額為“慈濟廟”。到南宋理宗淳祐元年,又賜詔改廟為宮,即今稱之為“慈濟東宮”。後來才在真人的誕生地——積善裏,也建廟祭祀,稱之為“西宮”。這一段建廟的歷史和沿革過程,楊志的《慈濟宮碑》中記載甚詳盡翔實。該碑文見《海澄縣誌》卷之二十二“藝文志”(記)中,碑記有雲:“……然後祠宇粗備,數十年來,支分派別,不可殫記。其在積善裏曰‘西廟’,相去僅一二裏。同安、晉江對峙角立,閩莆、嶺海,隨寓隨創,而茲廟食實為之始。”

可見自龍湫祠祀吳真人,至顏定肅公奏請立廟,歷經百餘年,然後才支分派別,相繼隨創白礁之西宮,以及其他各廟,青礁之慈濟東宮應屬開基祖廟無疑義矣。

宋進士、廣州別駕楊志所撰寫的《慈濟宮碑》,是研究保生大帝吳真君與慈濟宮淵源的重要史料之一。因為自從吳真人仙逝後,已曆 170年,而顏定肅公於今址建廟也有50年了,尚無一篇文字比較完整而翔實地記載這段歷史,實為遺憾。楊志在碑記中說:“自經始至於今,登載弗具,議者以為缺典。同安舊有記,故治中許衍作,溫陵之廟,今侍郎戴公誶泉日,網羅所聞,壁記其言。始於漳之青礁,而顛末則未詳。欲羅網放佚,采故老之所聞,貽諸後人,信以傳信,惟吾鄉之為近。”

這真是的,遠地如同安、泉州,到有有心人“網羅所聞,壁記其言”、“貽諸後人”;近處如青礁祖廟,卻“登載弗具”,顛末未詳,又怎能“信以傳信”,傳之千古呢?然而,欲為神廟樹碑立傳,是件大事,連神意也要鄭重其事,楊志在碑記中繼續敘說;“先是獻豫合抱之木者,碑材既具,莫適為辭,枚蔔其人,必待鄉之新進士。會兩舉差池,再三禱之不變。嘉定改元,志竊太常第,歸拜神麻於粉榆舊社,不謀同辭,知侯之有待也。”這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神寧可逾三舉,蓄意等待本鄉的新科進士及第後,屬草碑文,這也可見此碑文之不尋常了。《海澄縣誌》卷之一“興地”中“青礁”條有雲:“在三都,顏、蘇二姓宅焉。宋時此鄉科第最盛”。正是由於有這種淵源,紹興辛未才有“鄉尚書顏定肅公(諱“師魯”)奏請立廟”“今廟其基、則顏公發所施也。”後來更有“淳熙乙巳,承事郎顏公唐臣率鄉大夫與其耆老,徹舊面新之。”青礁慈濟東宮在顏姓幾代鄉宦的創建與維護下,方能“高門有伉,宮寢奕奕,輪焉奐焉,翠飛鳥革”。具備今日宮殿式的規模。而楊志據稱乃顏唐臣的外孫。《漳浦縣誌》“人物”篇中有他的小傳:“楊志字崇甫,柟之子也。遊太學,擢內舍。登嘉定戊辰進士。志在韶年詞賦有聲。適鄉里新慈濟宮,碑石既具,莫適為辭,禱於神,必鄉之新第者。逾三舉,志成進士,歸乃為之。今所傳《慈濟宮碑》,其屬草也。……”

《漳州府志》和《漳浦縣誌》的“藝文”中,還輯錄另一篇《慈濟宮碑》,這是曾經出之漳州的宋兵部侍郎莊夏所撰。

莊夏字子禮,泉州人。淳熙八年中進士,他由於直言敢諫,有政聲,為朝廷所賞識,從地方官擢升為國子博士,“召除吏部員外郎,遷軍器監、太府少卿,出知漳州”。(見《宋史》列傳三九五)莊夏于宋甯宗嘉定六年癸酉蒞漳,正是楊志寫碑記後的第五年。莊夏治漳幾年,政績卓然。《漳浦縣誌》稱道他“知漳州始建通濟橋,及奏罷高荒寄產錢,民納苗米,聽令自概量,漳民德之,遷宗正少卿。”嘉定十年卒。他撰《慈濟宮碑》文時,是最後調任兵部侍郎,離漳幾年後之事。他在碑記中自述:“鄉之秀民黃炎貽書屬夏以記。”而非受顏姓之囑託,揣度系為白礁西宮所撰。但數典不敢忘祖,莊夏在開篇概括慈濟宮創建歷史時,乃說“自紹興辛未距今垂七十年”,中間仍然引述李三大將犯青礁被殲,事後顏公師魯奏請立廟這段故事。他說:“虔寇猖獗,居民魚驚鳥竄,朝暮不相保、率請命於侯。未幾,賊酋喪死,民獲奠居。於是相與德侯之賜,思所以竭虔妥靈,歲在辛未,肇創祠宇,於是精爽振發,民護趨之。……”

他還補敘一條詔賜“慈濟”廟額一事:“時梁鄭公當國、知其事,為評達部使者,以廟額為請,於是有‘慈濟’之命。”

比較這兩篇碑記,楊志因是首篇,所以在概述慈濟東宮的肇創沿革及地理環境,十分詳盡而具體。如描寫東宮地理位置,“介漳泉之間有沃壤焉,名曰青礁。地勢砥平,襟層巒而帶溟渤,儲精毓秀,篤生異人,功钜德崇,世世廟食是為慈濟忠顯英惠侯……,”篇末作“迎享送神之詞”時,則反復頌贊:“……右岐山兮左龍湫,青衣前導兮侯出遊、民之疾疚兮惟侯是求,侯不來兮吾何以瘳?左龍湫右歧山,幡幢蓋兮侯往還,下田濕兮上田幹,侯不福我兮何以有年?……”歌詞中反復吟唱“右岐山”與“左龍湫”,明確點出慈濟東宮的地理位置,試問如果廟址不在龍湫坑,何由命廟額為“龍湫庵”與“龍湫廟”呢?顧名思義,無可辯駁。

莊夏文是其次篇,又是為西宮所寫,自然不必重複創建祠宇的傳說故事了,他著重記載吳真人歿後的靈跡,以及神治病的傳說。

總之,這兩篇《慈濟宮碑》都具有史料價值,採集故老的所見所間,貽諸後人,供研究探討之用,餘不揣冒昧,盡力輯錄地方誌書中所提供之史料,為研究吳真人歷史盡綿薄之力。

 

七、閩台慈濟第一宮

《歷史大觀園》1988年第5期刊載的《閩台共崇的神醫》一文,其中說道:“海峽兩岸的‘慈濟宮’有數百座,其中以龍海白礁慈濟宮、台南學甲慈濟宮和泉州花橋慈濟宮較為知名。”

所例舉三處“較為知名”的慈濟宮,卻遺漏了“閩台慈濟第一宮”,即廈門市海滄的青礁慈濟東宮。

文章接著說:每年農曆三月十一日,臺灣同胞總要聚集在台南學甲慈濟宮前,隔海遙祭這位救死扶傷的‘保生大帝’(閩、台俗稱‘大道公’)。這一盛典曆 300餘年至今從未間斷,有時參加祭典人數多達數萬人,充分說明海峽兩岸骨肉同胞的血緣關係。”

為什麼臺灣同胞每年都要在保生大帝聖誕的前幾天,一定得聚集在台南的學甲鎮慈濟宮前隔海遙祭大道公呢?這一盛典為什麼經歷 300餘年從未間斷,難道僅僅只是“血緣關係”嗎?

這裏有—段歷史淵源。事情得從民族英雄鄭成功借殿征臺灣敘述起。

南明永曆十五年辛醜(西元1661年),鄭成功北討江南失利歸來,退守金門、廈門以及其他幾處島嶼。這時,有個臺灣通事(即翻譯官)何斌,得罪于荷蘭揆一王,潛逃出臺灣熱蘭遮城,投奔鄭成功而來,獻上臺灣海圖。圖上繪製的臺灣山川地形、一目了然。何斌對鄭成功說:“臺灣沃野數千里,實乃霸主之基業,國姓爺若得此寶島,可以雄其國,足其食,進可攻,退可守、足以與中原抗衡。”鄭成功一聽,心頭豁然開朗起來,經過審視地圖,深思熟慮,他胸有成算,決定驅逐紅毛,收復臺灣。於是加緊訓練“忠貞軍”,並命令工官立即籌建百艘戰艦。當下急需大批巨木良材、一時難以籌得,而清軍又正在策劃從福州、潮州南北鉗形合擊鄭軍。萬般無奈,鄭成功得知青礁慈濟宮有五座大殿,都是上等巨木建造的,就親自到青礁東宮來,向保生大帝吳夲(音滔)禱告,商借慈濟宮的第一座和第二座大殿的木料,以供軍需。並且許願待收復臺灣後,定來青礁重建這兩座大殿。時至今日,青礁慈濟東宮門前,被鄭軍拆除的兩殿地基規模宛在,四根側門石柱、及兩隻石獅子,依然無恙,它們都是這段歷史的見證。

當年鄭成功“忠貞軍”的將士,大都是從漳、泉兩地募集來的,他們原來都崇祀“保生大帝”(通稱“大道公”)的,此番渡海作戰,深知臺灣海峽風浪險惡,紅毛炮火又利害,為了祈保平安,乞求神人庇護,他們都請工藝巧匠仿青礁慈濟東宮的保生大帝全身法相,雕塑神象請上戰艦,為將士們壓陣助戰。

果然,就在這一年二月初一,鄭成功祭江興師,初四順利取澎湖,初八潮水陡漲丈余,鄭軍水師繞過赤嵌城炮位,平安登陸了。傳說據守赤嵌的荷酋貓難實叮見一神人,襆頭紅衣,騎長鯨,乘風破浪從鹿耳門迂回而進,引鄭軍舟師魚貫湧入,避開炮臺,無所阻擋地順利登陸了。不久,揆一王見大勢已去,只好乖乖投降了。

鄭成功雖然勝利攻克臺灣,但是因國內形勢發生巨變,他無法親自履行重建青礁慈濟宮所借兩殿的諾言,只好在台南‘忠貞軍’當年登陸的地點——學甲鎮仿建一座慈濟宮,以答謝“大道公”借殿助戰之恩。而‘忠貞軍’中的泉漳籍將士在臺灣定居後,又在台島各地先後仿建慈濟宮,據統計現在共有 140所之多,更有流寓在東南亞各國的閩南籍華僑,也都在集居地建起各自的慈濟宮。但是,在臺灣島上的慈濟宮都以學甲鎮的慈濟宮為“保生大帝臺灣開基祖廟”。而天下數以百計的慈濟宮則以廈門市海滄的青礁慈濟東宮為祖廟,因為吳夲生前修真煉丹、采藥治病是住在青礁鄉的東鳴山下的龍湫坑,白礁只是吳夲出生地點而已。直到今天龍湫坑裏還有吳真人當年煉丹煮藥取水的“丹井藥泉”,及舂草藥的臼巢遺址。景祐三年(西元1036年),吳夲不慎墜崖仙逝後,鄉親們就在吳真人故居處建起“龍湫庵”,祠祀之,私諡為“醫靈真人”。直到南宋高宗趙構紹興二十一年(西元1151年),青礁的鄉宦,曾任吏部尚書的顏定肅公,才奏請朝廷為吳真人立廟,就在龍湫庵的下方蔔地建一座巍峨的宮殿式的廟宇,這時仍稱之為“龍湫廟”。南宋孝宗趙昚乾道二年(西元1166年),賜廟號曰‘慈濟’。南宋理宗趙昀淳祐元年(西元1241年)夏,詔改廟為宮。從廟號的沿革歷史來看,先是“龍湫庵”、“廟”,後為“慈濟廟”、“宮”,最後才分“東宮”與“西宮”。可見青礁的慈濟東宮的歷史比白礁的慈濟西宮要早百餘年。這段歷史掌故都詳細記載在宋進士、廣州別駕楊志和宋兵部侍郎莊夏守漳州府時所撰寫的《慈濟宮碑》裏,這兩塊碑至今立在青礁慈濟宮中,並刊載於《海澄縣誌》的“藝文”志中。

1988年 4月間,台中市元保宮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賴煥樟先生,率領台中市慈濟宮謁祖尋根進香團一行23人,朝拜了夢寐思念的祖廟,看見12根盤龍大石柱,以及梁椽間的精緻的木雕、石刻、黑漆金畫,一件件藝術精品,依然無恙,十分欣慰。賴先生對祖廟的地理環境十分熟悉,他說,廟門口有“金龜駝印”之瑞,廟後有“雄鷹展翅”之穴,山頂還有一把“涼傘樹”,龍湫坑中有丹井藥泉、藥臼、石鼓、石扁桃,仙腳跡等遺址。

1987年11月中旬,台南“保生大帝臺灣開基祖廟財團法人學甲慈濟宮”董事長周大圍先生一行四人,幾經周折,也探得青礁慈濟東宮依然無恙。他們來宮參拜後,1988年 2月間又派董事一人來知會,表示學甲慈濟宮今年即將派進香團來謁祖廟,希望能把在“文革”中丟失的祖廟保生大帝的金身原像找到,準備迎回臺灣,巡迴全島,供信士們瞻仰膜拜。

 

八、比較兩碑文辯說慈濟宮

慈濟宮有東宮、西宮之分,而《慈濟宮碑》也有楊志與莊夏寫的兩文,是最早、最詳細記載吳真人事蹟的史料,其內容十分豐富,可以廓清吳真人的生平身世、建廟歷史、功德信仰等疑點的爭論。

先說兩碑文的作者及撰寫碑文的時間。

《龍溪縣誌‧人物》上有他們的小傳:“楊志,字崇甫,柟之子也。遊太學,擢內舍。登嘉定戊辰進士。志在韶年,詞賦有聲。適鄉里新慈濟宮,碑石既具,莫適為辭,禱於神,必鄉之新第者。逾三舉,志成進士,歸乃為之。今所傳《慈濟宮碑》,其屬草也。……”

楊志,南宋進士,廣州別駕,是顏唐臣的外孫。他撰寫《慈濟宮碑》的時間,碑文中明確記載為嘉定二年(西元1209年)。

“莊夏字子禮,泉州人。淳熙間進士,嘉定六年,以朝請郎直秘閣知漳州。”後“遷宗正少卿。”《海澄縣誌》上署名為“宋兵部侍郎莊夏,漳州守”。只因他撰寫《慈濟宮碑》的碑文沒有紀年,研究者頗有爭議。

不過碑文中自述:“邑人又以其績轉聞於朝,於是有莫惠侯之命。先是邑人欲增故居之祠……既訖事,鄉之秀民黃炎貽書屬夏以記。”

推算莊夏撰文時間,當在嘉定十三年庚辰(1220年)以後,在兵部侍郎任內。因為《新編永春縣誌》和《泉州歷史人物傳》均雲莊夏卒於嘉定十六年。

比較兩碑文中關於吳真人的生平,楊碑雲:“按譜牒:侯姓吳名夲,父名通,母黃氏,太平興國四年三月十五日生,仁宗景祐三年五月初二日卒,享年五十有八。”莊碑則雲:“按侯姓吳名夲,生於太平興國四年”,“景祐六年卒於家。”顯然是筆誤,因為景祐五年就改元為寶元了。

侯歿後,楊碑雲“鄉之父老私諡為醫靈真人,偶其像於龍湫庵。”按龍湫在青礁,有千年不涸的龍湫水,其畔有“吳真人故宅”地,今已重建為新龍湫庵了。

楊碑又雲:“紹興間,虔寇猖獗,鄉人奉頭鼠竄,束手無策,委命於侯。未幾,官軍與賊戰,斃其酋李三大將者,殘黨皆就擒。今之廟基,即賊死地也。闔境德侯賜,以竭虔妥靈。歲在辛未,鄉尚書顏定肅公,奏請立廟。”

莊碑則雲:“虔寇猖獗,居民魚驚鳥竄,朝暮不相保,率請命於侯。未幾,賊酋喪死,民獲奠居。於是相與德侯之賜。思所以竭虔妥靈,歲在辛未,肇剏祠宇。”說的也是李三寇青礁的事,措辭故意含糊,避開“鄉尚書顏定肅公,奏請立廟”之事。才引起東、西宮孰先之爭。顯而易見,若無顏師魯奏請立廟在先,白礁小民何能“肇剏祠宇”呢?何況,原先就有龍湫庵,楊碑雲“至紹興辛未,凡一百一十六年,而後立廟。”《淳祐志》亦載:“吳真人沒而有靈,鄉人即其地祀之,其側丹灶猶存。”《海澄縣誌》亦載:“既沒猶顯靈異,鄉人即其地祠焉。”足見先有龍湫庵,後建慈濟廟,最後才晉為宮,這是建廟的歷史,不容淆混。

所以,楊志碑雲:“數十年來,支分派別,不可殫紀。其在積善裏,曰西廟,相去僅一二裏。同安晉江,對峙角立,閩莆嶺海,隨寓隨創,而茲廟食實為之始。”楊志有先見之明,碑文中早注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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